这幸福生活如身在天堂一般,只是这样的生活,并不能长久。
开年以来,华北陆续失守,日军长驱直入,直逼华中,一场大战役即将爆发,胜,则日军之势受阻,战事转入胶着,败,那么自此之后,倭寇入我国门如无人之境。
战!战!战!
她不能再偏居一隅,苟且偷安。
这次的法国之行几乎有小半年,远超妙芳最初的打算,来时雪雨霏霏,要走时已是初夏。
明楼来时,妙芳的小公寓里异常的干净整洁。
“就你一个?”妙芳像往常那样,随意地问。
虽然是不速之客,却也是常来常往,没甚稀奇。
“阿诚晚上有课,明台去同学家玩了。”明楼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椅背上,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衬衫领带什么的,禁欲系美男啊。
“啊,可惜了,”妙芳收回自己的目光,“今晚要做红烧肉的。”
“明台要懊恼了。”明楼莞尔一笑。
上海味的红烧肉浓油赤酱,又略带甜味,这时代的人可不讲究不吃肥肉什么的,明台尤其爱吃。
吃完饭,两人和往常一样,各坐沙发一隅,静静看书,偶尔讨论几句,到了挺晚的时候,明楼便起身告辞。
“跳一曲再走吧?”妙芳打开唱片机,音乐悠扬,她回身嫣然一笑。
明楼闻言,绅士地伸手做邀请状:“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是一首慢三,两人牵手扶腰,亲密地靠在一起,轻轻摇曳。
明楼的舞技很好,客厅窄小,他一转一带,便如流水般从支棱的桌角椅边擦了过去。
这是明楼第一次认真打量妙芳的脸庞。
去除精美的妆饰,素面朝天的程妙芳只称得上清秀而已,他一直知道,她比不上曼春艳丽精致,可是这一刻,他竟完全想不起曼春的样子,满满都是眼前的一颦一笑。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妙芳嗔道,“怎么,还是觉得我那干侄女比较好看?”
明楼一愣,才将“干侄女”和“汪曼春”联系到一起,哭笑不得之后说:“我从不在一个女人面前评论另一个女人,这是礼貌。”
妙芳揶揄地说:“而且女人最藏不住秘密,有可能一转身就把你说的话都卖了,是吧?果然是做特工的,够谨慎,有前途。”
看着眼前因为占了上风像小狐狸一般得意洋洋的女子,明楼被堵得无话可说。
“不,你更美。”
突然觉得她最美最可爱之处不在容貌,而是坚毅倔强的个性和厚重深沉的情感。
妙芳一愣,然后笑得促狭:“待回了上海,这话要转述给我那干侄女听。”
明楼笑得温文:“没事,说吧。”
这几个月,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斗嘴打趣和玩笑。
“我要走了。”妙芳抬头,看向明楼的眼睛。
明楼一愣,脚步一顿,他早已有所察觉,前几日妙芳就在订票和收拾东西,只是没想到她会在离别的前一晚才说,太过突然,不过他还是忍住心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说:“哦,是吗?”
“谢谢你们几个月来的照顾,”她笑着说,“我过得很开心。”
上海有上海的魅力,巴黎有巴黎的美,见过了灯火辉煌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水泥森林,这个时代的大都市更有韵味,妙芳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把上海当成了家乡,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