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拿房里热气蒸腾,悄无声息。
小喽啰们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到了往日纪云卿按惯例该从热蒸房里出来冲水的时候,却一点响动都没有,大家还开起了玩笑:“季先生真是老当益壮,耐得住热。”就这么多候了快一刻钟,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跑进去。
纪云卿安静地靠在椅背上,耷拉着头,闭着眼,好像还睡着。
“季先生,季先生……”
试着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反倒是把门外的一群人引了进来。
众人都隐隐觉得不对,心里也慌了起来,面面相觑之后互相推搡,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探了探鼻息,立即吓得往后一缩,脸色发青,腿抖如筛糠。
“没……没、气儿了!”
维护社会和金融稳定也是特高课和76号的重要工作之一,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明楼会受荐接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之职似乎也能理解了。
这天下午,与特委会高主任谈话过后,明楼就算是正式到任了,他忙着调阅翻看76号几个月来的卷宗,明诚则代表“毒蛇”秘密约见了行动小组B组组长宁秋雨,两人忙到凌晨才回到酒店,明楼累得草草洗漱后就在沙发上昏沉入睡,明诚也不忍叫醒,给他盖上一床薄毯,便在另一张沙发上守着打瞌睡。
明楼却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到了明台。
明台举着枪的手一直在颤抖,一直哭着喊:“大哥,我害怕!”自己心急如焚,却就是过不去他身边,在王天风的一再逼迫下,明台终于扣下扳机,枪声响起,却看见妙芳胸口淌血,倒在自己眼前。
他心口一窒,一下子就醒了,起身一摸额头,冷汗涔涔。
茶几上台灯昏黄,窗外天色渐明,房间里的事物都模糊地露出个轮廓。
“大哥做噩梦了?”明诚闻声惊醒,起身快步走过来,眼里有担忧,“梦到明台了?”
明楼还有些恍惚:“我说梦话了?”
明诚点点头。
明楼觉得自己的额际的青筋一抽一抽,头痛欲裂,让明诚拿了颗阿司匹林吃了,用手指揉着太阳穴。
这几年来身份重重,在几方势力之间小心周旋,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谨慎再谨慎,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这思虑过度的头疼毛病。
“王天风那个疯子,把上海站搞得一塌糊涂,自己也被迫撤出上海,留给我一堆烂摊子,现在倒是优哉游哉当起老师来,哼!他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我看是误人子弟!”人不舒服,又做了个不好的梦,明楼猛拍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好好的明台,别给他带坏了。”
明诚安慰说:“至少毒蜂为人还算持正,也看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我们还是要相信明台。”
“是啊,”明楼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梦里让他心神俱裂的场景,轻声低喃,“还有妙芳……”时局风云诡谲,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那么拼,总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呢。
他真怕什么时候就会听到坏消息。
明诚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劝道:“再睡会吧,天一会才亮呢。”
“嗯,知道了。”明楼微阖双眸,疲惫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摆手,“你也快去睡吧。”
这时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安静。
两人的困意一扫而空,对视一眼,明诚点点头,接起电话。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要这个点打来,不知道明先生还在休息吗?”对方又说了什么,明诚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