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心想让这个孩子远离战争,读书工作,娶妻生子,到头来却又亲手把他推进特工暗无天日的斗争世界。
难以原谅自己。
比起明诚,明楼的郁怒更深更甚,明诚的安慰,也只是了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梁仲春。
自程妙芳牵了线,梁仲春便不时约阿诚吃饭喝茶,阿诚有时去,有时也拒绝,仿佛在审度一般,若是梁仲春开口,也不吝于行些方便,出手帮些无关紧要的小忙。
最近这种小聚的邀请愈发频繁了,这大约是要触到重要之处了。
明楼点点头,阿诚便应下了这顿宵夜。
明诚一走,公馆里空荡荡的。
阿香早就回小楼休息了,这下,家里只余一人,安静到可怕。
明楼叹了口气,落寞地回到书房,正准备休息,却瞥见床上有个身影,顿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掏出枪,却发现躺着的是程妙芳,还睡得挺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了。
他一向谨慎,在家和阿诚都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內间自己床上多出一个人,而他和阿诚就在外间谈事,竟迟迟没有发觉。
他又忍不住蹲下身来,看着这张相思相念的脸,仔细想想,去年一别之后,最近几次遇见,两人都不曾互相好好说过一句话。
瘦了,在法国几个月,最后脸颊终于养出些血气的红润来,现在又折腾得一点不剩。
明明没有计划,明明未经安排,分别许久,为何两人一唱一和总有默契,也没许诺过什么,也没明说过什么,总记挂在脑海,百般滋味心头尝遍,这便是爱情?
L\'amour est la chose la plus douce et la plus amère.
——爱情最甜蜜,也最苦涩。
也不知道上次发烧,现在好了没有,他的手不自觉地捋开刘海,探上光洁的额头,温凉。
“唔……”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妙芳迷迷糊糊地醒来。
明楼的手一僵,又继续轻抚她的脸庞。
这些天戴着面具言不由衷,早就觉得快要疯了,就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让自己放肆一次吧,放任自己的思念和情感。
半睡半醒间,妙芳感觉到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捂在自己脸上,下意识捉住它,握住它,放在枕侧,微微的鼻息便这么拂着,让人心里又痒又暖又软。
然后妙芳便渐渐清醒了,看到明楼在侧,便揉着眼睛坐起来:“竟然睡着了。”
明楼哭笑不得,却又带着几分宠溺:“你怎么来了?”
“有事和商量,”刚睡醒的妙芳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娇软,和平日里的尖锐要强全不同,“天黑了我就来了,从大门进来,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拦我,我就想躲着吓你们一跳,后来觉得有点困,就睡着了。”
明楼的脸有点黑,明家一向以节俭为要,也有防着人多眼杂的意思,一向少用下人,今天又特殊些,大姐不在,家里人格外少,妙芳身手又好,但自家原来是可以让人如入无人之境的,未免让人忧虑,又有点好笑:“你以前说我不像是干特工的,我倒是觉得你更不像是干杀手的,这样就睡着了?心真大。”
我能当刺客那是因为我开了挂!妙芳腹诽,嘟了嘟嘴:“长谷川刚,干掉了?明台干的?”
明楼的脸一肃,眼光慑人,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