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少爷鼓着脸,翻个白眼,敢怒不敢言。
待到了时辰,一家子在小祠堂祭了祖,明镜把明楼留下,说是有事商量,明台虽然才吃过教训,又坐不住了,趁机跑到明楼的房间翻大哥的公文,被明诚发现,又和明诚一番斗智斗勇,还不死心地问了同一个问题:“大哥到底是不是汉奸。”
明诚答曰:“大哥替谁做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在替他做事。”学霸诚又用了一套相对理论把小少爷堵得无话可说。
事后,明诚还对小少爷偷文件整个过程做了评价:“手脚挺利索。”言下之意,孩子挺聪明,在毒蜂手下也确实好好学了,他俩表示欣慰。
瞧这一家子三兄弟。
汪曼春的心又痛又恨。
她知道自己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血,被世人暗暗唾弃为汉奸,也知道自己或许终有一天会没有好下场,然而她不在乎。
唯一的亲人,叔父都在为日本人做事,她根本就不可能甩掉亲日、卖国的身份,而且不傍上日本人,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会有这样鲜衣怒马、生杀予夺的光鲜时刻?
她只恨那些躲在暗处的抗日分子,为什么不冲着自己来?!
这个世上自己再无亲人了,这个除夕新年,她终于像自己一直恐惧的那样,孤苦伶仃,形单影只,没有家,再无依靠。
突然,门铃响起。
汪曼春打开门的时候,非常意外。
也隐隐有些失望,也许,她希望此刻站在那里的,是明楼吧。
藤田芳政站在门口。
“汪处长,你还好吧?”藤田芳政一口颇为生硬的中国话,“听说你的叔父遇刺,我特地来慰问。”
“谢谢藤田先生。”她还是有基本的礼仪和礼貌的。
藤田却说:“不请我进去吗?”一向严肃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藤田先生请……”汪曼春连忙说。
藤田在沙发上落座,汪曼春端来一杯茶。
轻啜一口热茶,藤田突然说:“听说,汪处长和明楼先生曾经是一对恋人?”
汪曼春垂落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握紧,那精致的红指甲深深抠入手心。
“我一直以为,像明楼先生这样睿智优秀的男子一直没有结婚,一定是有故事的,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汪处长你,是吧?”
汪曼春十分恼怒:“藤田先生,我的叔父才刚刚过世,死于非命……”
“所以,此刻你才更需要他的陪伴,不是吗?”藤田打断她的话,尖锐而又直截明了地挑明她心中的隐痛。
眼眶蒙上一层雾气,往日的汪曼春从不在人前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可惜今天她破功了。
师哥!师哥!明楼!明楼!
这是她唯一的阳光,唯一的仰望,唯一的浮木稻草!
“看来汪处长的心,还不足以成为明先生的家。”
“您说的对,我的心太小,而他的欲望太大,家族,事业,女人,他一样都不会放手,”汪曼春淡淡地说,“他是个冷酷的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个没有力量走出家族掣肘的人,”藤田好整以暇,“他和你没有未来,不过我想,和程妙芳同样不会有结果。”
“您到底想说什么?”汪曼春心里微动,却又有些糊涂了。
“汪处长,你应该振作起来,”藤田顿了顿,“令叔父的死,我很痛心,但现在76号很需要你,我们应该要同仇敌忾,稳定上海局势,挖出抗日分子的隐藏巢穴,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