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美人如玉剑如虹,明台却是心花朵朵开,他笃定,程锦云就是他的命运。
他见过很多女孩子,大上海叽叽喳喳为了时尚和八卦可以讨论一天的摩登小姐们,家长里短囿于后宅的闺怨太太们,任劳任怨却又思想狭隘的底层阿嫂们,还有像大姐那样铿锵坚强的强人,像妙芳姐那样肆意潇洒的奇人,有汪曼春那样决绝狠毒的煞星,也有曼丽那样似水一般柔情,把自己视为全部攀附和仰望的女子。
可是程锦云,她淡然,宁静,柔和似水,却又坚如磐石,与他你来我往,这种旗鼓相当是多么的有趣,是他仅见却又新奇的女子——是让他心动却又忐忑的女子。
他和程锦云配合默契,联起手来,甚至把营救行动变成了一次攻击,本想在现场守株待的76号行动队全军覆灭,留下了十三具尸体。
这让他心中愈发洋洋自得,短兵相接,原来让人闻风丧胆能治小儿夜啼的76号不过如此,这一次行动虽未获得上级批准,不过能够大获全胜,又亲手救了爱慕之人,他觉得极为值得。
更让他飘飘然的是,他发现,“惠子小姐”的眼神,分明对自己有着几分情谊。所以第二天他们在医院门口又不期而遇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曼丽说得对,“你看她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跟她走。”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程锦云出生在一个封建老式家庭,她的姆妈,是程家的姨娘,她也就是俗话说的“庶出”。
她姆妈算是出身自书香门第,可惜时移世易,家道中落,到了豆蔻年华,家里连读书人的那点子穷酸志气都丢了,竟送女儿到程家做了妾,后来,便有了她。
父亲疼爱她,让她上新式学堂,还念了护士学校,可她受了新教育,看不惯家中的陈腐和闭塞,在学校里便参加各种活动,是个活跃的思想进步分子。
程家大娘体弱多病,并无生养,她姆妈也只她一个,最后家中还是过继了族中的一个男孩,以继承香火,她便来到上海,在表姐苏医生的诊所里帮忙,也在这里系统地接触到了党的思想,成为一名党员,一名工党地下小组成员。
她遇上了明台。
分属不同阵营,都为抗日筹谋。
他身手利落,既有少年意气,又能灵活机变,后来几次再见,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出身自优越家庭,备受宠爱的小少爷,这个怀抱着爱国赤子之心的青年,渐渐走进了她的心里。
可是,这是违反规定的。
新年伊始,黎叔伶仃一人。
孤身一人的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年。
二十年了,他于国有功,于家有愧,那一次大罢工失败,他转道香港,不得不把爱妻幼子留在了上海,于是,妻子和儿子都丢了,除了一张照片,他再无所有。
回到上海后,一点余钱,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他都用来淘旧报纸、翻旧报纸,如大海捞针一般,寄望在里面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每每却总是失望。
现在,家鸿——他的儿子,应该有二十三岁了吧,不知道他在哪里,有没有好心人家收养他,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俊朗,善良有担当的好后生。
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吗?我的孩子……
梁仲春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除夕夜汪芙蕖遇刺,新政府死了个高官——常事,可这个高官恰好是同僚的叔父,他和同僚的关系也并不那么好,而这个同僚,还和两人共同的顶头上司有一腿,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