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感觉到了那目光里的不善,抬头望了一眼,旋即笑眯眯地又确认了一遍:“壮士真的不要吗?”
狱卒冷着脸起身打着灯笼便要走,末了只回头叮嘱了他一句:“烧的时候悠着点,可别毁了大狱。”
韩非眯着眼抬起手晃了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省得省得。”
狱卒闻声沉默了一瞬,便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韩非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却头也没抬地自顾自一直烧着东西,抽出抛下烧毁的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嘴上悠悠的哀叹声也渐渐由高转低缓缓消弭了下去。
只是在他眼底还能恍惚看见浓得化不去的不舍与悲戚。
这一烧便烧了许久,但狱内黑暗昏晦,韩非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凭着自己肚子饿了隐约估算着到了戌时,接着很快就听到了有人传饭过来的脚步声。
“啧,终于来了啊,非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话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而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动作却蓦地僵在了原地。
“师弟安好。”来人笑了一声,手上端着给他准备的晚膳。
“安。”韩非眼底颜色蓦地凉了凉,笑意淡淡地回了一声。
李斯却丝毫不介意,而是将手上端着的饭菜从小窗里放到他面前,眼睛瞥了一眼火盆里的余烬,嘴里笑着道:“师弟身体向来不好,这是冷了要取暖吗?怎么不传唤几声,师兄也好为你多添两床被子。”
韩非闻言轻嗤了一声,笑道:“……师兄向来贵人多忘事,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李斯见他牙尖嘴利的,却也不恼,只是蹲下身拈起几片余烬放到鼻尖处闻了闻,才蓦然恍然大悟般笑道:“我命人给你准备了许多衣物,你却始终只穿着身上那件紫衣。我道是你嫌弃我给的东西,却不想是留着麻布做这用处。”
“什么用处?”韩非眯了眯眼。
“写策论。”李斯扬眉大笑起来。
韩非闻言顿时沉了脸,猛地踢翻了脚边食物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他:“你在监视我。”
“我是关心你。”
李斯幽幽地笑起来,将掌间捏得粉碎的余烬丢回到火盆中,取出丝帛擦了擦手道:“在这大秦中,没有谁能比师兄更关心你了。”
韩非冷冷地瞥了地上被他踢翻的食物一眼,看到那餐盘中色香味俱全的诸多膳食,嘲讽地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
呦……还想着让非吃一顿好饭,果真是关心得无微不至的。
李斯见他不说话了,便勾了勾唇转了另一个话题道:“‘存韩’之事,师弟可还有别的股肱之策?”
“股肱之策?”韩非微眯了眼,负着手嗤笑了一声,“那是非的国与家,实在不敢有什么别的大策了。”
“那或许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李斯见状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惋惜之意,“师弟如此顽固,师兄也保不下你。”
韩非挑眉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不可置信道:“师兄要保我?”
说着话抬手拂袖晃了晃,一副了然的语气道:“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天行之法,恢恢不漏,终不可避……”
旋即眼底缓缓升起冰冷的笑意,复又启唇冷笑道,
“所以,是天要收我,也不必保了。”
李斯闻言沉默了一瞬,定定的望着他。
韩非说完却抬眸朝大狱深处的黑暗里望了望,接着笑了一声,平淡道:“来吧,劳烦师兄痛快些。”
李斯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