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继续道:“子房自己也说了,从弈棋中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那么老夫倒是要问问,为何面对同样的布局,性格全然不同的子房和子明小友,却能下出一模一样的棋势呢?”
“所以那日同老夫博弈的,是不是,其实是子房本人呢,嗯?!”
话说到这里荀夫子蓦地抬高了语气,声音里充满了发现事实真相的震怒。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只依旧敛着眉目沉默地正坐在席上,半晌毫无动作。
荀夫子等了好一会儿,见张良始终回答不上,似乎被自己的攻心之策给打败了,顿时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然而还未待他开口,张良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微勾起唇角,眯着眼似狐狸般笑了笑,接着才缓缓地伸出执着白子的右手,极轻地在棋盘一角点了点。
“啪嗒”一声,白子落下。
同一瞬间,他清越的喉音也随之清晰地响起。如空谷幽兰玉石坠盘,他幽幽地笑道:“并不一样啊,师叔。”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将食指在棋盘上极快地扫过,瞬间提走了一整片没了气的黑色死棋。
荀夫子见状愣了愣,下一瞬猛地瞪大了眼,整个人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想清楚其中缘由,就见棋盘上原本属于他的地盘瞬间空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些白色棋子立刻便如犬牙般凶恶地吞掉了他的大半“江山”,他营造了许久的优势瞬间便跌到了底端。
输了!
几乎在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一点,荀夫子气得胡子都抖个不停,好半晌才恍然大悟般颤着手指向张良,连声怒道:“好、好小子!”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给他下套!
张良闻言颇有些无辜地回视过去,哀然道:“子房不过按部就班行棋,实在称得上亦步亦趋,师叔此言可真是……冤枉子房了。”
荀夫子几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道自己方才怎么能那样轻易地造出同之前几乎无二的局势,原来是因为子房自他刚拿出那枚铜币时起便猜到了后续,然后将计就计地牵引了这整场弈局,并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做了手脚,然后反将了他一军。
而他自以为并没有被扰乱的思绪,其实早就陷入了先入为主的僵化模式,并且自打子房刚开始进行那场滔滔不绝的“演讲”起,就时时刻刻都在受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个臭小子!!
荀夫子越想越生气,心里迭声骂了起来。
而在一旁依旧端坐着的张良,看着师叔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和越变越黑的神色,终于轻咳了一声,迟疑地开口准备告辞:“那师叔……子房这便告辞了。师叔若还想问些什么有关子明的事情,子房愿意随时为师叔解答……”
荀夫子面上已经气得黑里透紫了,闻言却不得不憋着气欣慰地道:“嗯,辛苦你了。”
张良想了想,又道:“……若是师叔某日想吃烧鸡了,子房也可以为师叔寻一寻的。”
荀夫子听到此处终于破功了,他抬掌朝案上使劲拍了拍,然后指着屏风后的木门怒不可竭道:“出去,立刻!!”
张良闻言立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接着片刻不停地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门便瞧见了呆立在花圃里的两位童子,二人正惊讶无比地望着他,显然是将方才屋内的事情听了个十成十。
张良微眯着眼朝二人温和地笑了笑,接着余光瞥见了他们脚畔躺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