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靳始同坐下来,目光温柔地看向还在昏迷的人:“陛下不知道,小时候的方将军可不是如今这幅模样,他小时候文文静静——跟个小姑娘一般。”
“文静?”顾念偏着头想了想,还真想不出小姑娘舞刀弄枪的模样。
摇了摇头,靳始同叹了一声:“不过陛下也无需太过难过,阿海小时候本就不善武功,他文辞好还画得一手好画,若不是……若不是那件事,只怕他现在也不是锦朝的方将军,而是一位书画双绝的大才子。”
靳始同努力在讲笑话,但这笑话太烂,顾念一点都笑不起来。
或许是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很无力,靳始同干脆闭上了嘴巴。两人沉默了片刻,顾念才强自振作地摇了摇头,道:“听闻江湖上杏林世家的医术卓绝,朕会想办法。”
“……我只后悔,当初为何要让阿海上战场,我明明——”明明还有更多的方法,但他,偏偏选择了对他靳始同来说,最简单的一条。
顾念拍了拍靳始同的肩膀:“你现在自责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同朕一同多想想办法。”
两人在方笙涛这里坐了片刻,交待医馆和伺候的几个士人好好照顾方笙涛后,顾念和靳始同便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靳始同多说了两句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
却不料,听见了顾念凉飕飕地一声感叹:“怎么?后悔出来了——靳卿家完全不必顾忌朕,你想回去陪着方将军就回去吧。”
靳始同眨了眨眼,闭上嘴吞了一口唾沫:“陛下这是……吃醋吗?”
顾念瞪眼:“朕吃哪门子的醋?!这是你的竹马又不是朕的,干什么要吃醋?”
靳始同却笑得意味深长,笑而不语地静静盯着他看。
被靳始同看得实在难耐,顾念丢下了一句“总之朕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方将军的,靳卿你就放心吧”就拽着子宁飞快地离开了。
或许是夜色醉人,又或许是夜风太凉而身上的大氅太暖,顾念总觉得靳始同那一眼深邃得让他脸颊发烫。
疾行了一段路后,顾念却又遇见了正好在林中赏月弹琴的宁王与他贴身的黑衣侍卫。
宁王远远就看见了顾念,他这位舅舅因为重病缠身,所以性子有些薄凉,不过还是招呼顾念过去,共话家常。
段家宽的谋反重伤了他,自那以后宁王便一直在永宁殿养伤。
顾家的人亲情不重,就算宸嘉淑和皇贵妃在,顾念同这位舅舅也并非十分亲厚亲近,今日有所求,所以顾念凑过去乖巧地做好。
“好孩子,”宁王的声音温润好听,只是缠绵病榻,听上去软软的有些有气无力:“你很像你的母亲,又有先帝的外柔内刚。”
顾念干笑,心想那时自己都没穿过来,像不像不都舅舅你说了算。
“陛下是个聪明人,”宁王掩口咳嗽了两声后意有所指地说道:“靳始同,也是个忠心人。”
没想到宁王忽然提起靳始同,顾念正想要追问,却听见那个抚琴的侍卫突然“铮——”地一声咋然断了琴弦,然后闯过来老实不客气地打横抱起了宁王。
宁王苍白的脸色一变,却来不及拒绝,就被那侍卫几个起落带走,他脸上的红晕,让顾念多少猜出了他这位舅舅至今未取的原因。
望着林间被惊起的飞鸟和缓缓落下的树叶,顾念笑了,冲子宁感慨万千:“唉,真是,一个个都上朕跟前洒狗粮,看起来有个伴儿还真棒。”
“陛下是天子,想要有伴并不难啊?”子宁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