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束发,一条淡蓝色攒珠抹额,长长的飘带与黑发一同披散在脑后。紧紧匝束在腰间的白玉护腰更是将他的劲瘦的腰肢凸显得十分分明。
这人墨眸如星,五官精致得让不少美人黯然失色。虽为男子,身上却有一种风月流水般的漂亮,加之他从重帘后走出来,颇有一种令人震撼的明珠复光华之感。
他走出来,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慢来到了顾念面前。
这一次他主动跪下,以庶民帖首伏地之礼面见九五之尊,认认真真地向顾念叩首:“草民柳明已,叩见皇帝陛下。”
站在了尘百姓中间的张昶甫,在看见柳明已的时候,不知为何白了脸色。可偏这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温柔,他低头喃喃了一句“……拂玉”后,便痴痴地看向柳明已。
听他唤自己的字,叩首伏地的柳二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却并没有回应。
顾念看了看跪着的柳公子,又看了看那些义愤填膺的了尘百姓、商人,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天下相思之人何其多,偏他要来做这恶人。
“这位,乃是了尘巡抚张昶甫、张大人的家眷,前些日子张大人声称他的性命受到威胁,且是由我身侧的靳公公胁迫,在那刑部大狱中——张大人要朕保证,会护着柳公子,朕才将他接到京中来。”
“可惜啊张大人——”顾念摇摇头,十分惋惜地从手中拿出了一些信笺:“你说,是靳公公于三年前到了尘时,曾胁迫你要上缴真金白银为刘延光刘公公置办寿诞,但偏偏三年前——这封信上,你却对你的家眷柳公子说——‘又访江南,与诸友夜饮,思君’。”
张昶甫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能阻止顾念继续说下去。
“你说,那批御赐的金丝楠是靳始同逼你,你没办法才转手卖出换钱的,但是张大人——那批银两,只怕是被你用到了江南的某间风月场吧?”
顾念话说的不客气,可了尘的百姓却炸开了锅,他们不敢直接质疑皇帝,却对着柳明已指指点点,原先那点因他容貌的惊艳也变成了鄙夷,只道这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靳始同在了尘时,你在江南,而江南,却是柳公子曾经卖身的地方,三年前,御赐金丝楠木不翼而飞,而你——却有了很大一笔钱替柳公子赎身,虽然你在信中没有详写,但张昶甫——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承认么?”
张昶甫脸色惨白,呆呆地看向柳二。
而柳二已经被明光殿首领太监扶起来,也抿紧了嘴唇脸色惨白地看向他——他们两个人,经历了风风雨雨、生生死死好不容易在一起,但如今:一个被揭露了旧伤疤,一个却如坠云泥。
“若大人不承认,朕,还可以请柳公子做个人证,说清你这些年,是如何置换了了尘的石料、当年又是如何替他赎身的。”
“若诸位嫌陛下的证据不足,”靳始同在旁边淡淡一笑,指了指刑场附近的一间二层小楼:“江南风月楼的鸨母就在此处,各位若不信,他也可出来做个对证。”
顾念撇了撇嘴,冲靳始同翻了个白眼。
“……不,”张昶甫突然失了所有力量一般,跪倒下来,整个人脸色灰败如同失了灵魂:“不必,是,是我……我,承认。”
他的话音刚落,了尘的百姓就全部呆住。
毕竟在那场地震之后,想尽了办法为他们着想、替他们谋住所、为他们开粮仓的人,都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张大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始作俑者,竟然也是这位“大恩人”。
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一位老太太率先捡起了地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