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愿为尚思白做那些事情,脏了自己的手的,既然是自愿,那么一应后果都该自己承担,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最恨的,是尚思白的伪善。
他前去投靠时,年近四旬的尚思白已经坐上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他,看上去比谁都平易近人,比谁都一身正气,比谁都……欣赏他的才华!
他这十几年来都是独自在污泥中打拼,乍然遇见待他温和有礼,甚至赞赏他的文章的尚思白,自然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为他奔走效劳。
然而他当初的感激有多深,后来的恨意就有多深。
那些隐私手段在他看来倒没什么。谌宣朗不是何昀那样黑白分明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他认同上位者必须得有手段。可是他无法接受尚思白从一开始就打心底里轻视他。甚至,甚至……
谌宣朗闭上双眼,不愿再想。
等他睁开眼,又变成了那个目光清明的少年。
何暄百无聊赖,依旧蹲着拨弄菊花。何昀和尚思白正在客套。何昀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大人十分好奇,带着分寸地问起他都察院的事。尚思白耐心地一一作答,只是目光依旧不时落在谌宣朗身上。
那和煦的目光落在谌宣朗心里,就变成了一把利刃。他装作不感兴趣第打量了一下尚思白的衣着,就走过去扯着何昀的衣角,仰起头说:“哥哥,我们先回去吧,那边的宴会快开始了,找不到人婶娘该着急了。”
只是粗粗扫一眼,他就止不住的泛起恶心。
谌宣朗难得不在长辈面前还主动叫一次哥哥,何昀有些受宠若惊。“那我们走吧。”他犹豫了一下,就朝尚思白拱手行礼,“大人,请容学生们先行告退。”
他们还没有考取功名,原本还不能自称功名。尚思白也没有纠正他,同样一本正经地拱手行礼,“敢问小友名讳?”
“我叫谌宣朗。”谌宣朗突然扭头说,“你最好记住我。”你最好记住我,我会把我前世在你手下受的苦一一回报。
尚思白先是一愣,便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来。
往回走时,何昀还在絮絮叨叨地教育他,“宣朗弟弟怎么也跟暖暖学起来了,那毕竟是官场中人,宣朗弟弟往后也是要入仕的,这些礼仪趁早要学起来……”
他说了一路,何暄就暗暗给谌宣朗使眼色叫他装作听不见,谌宣朗除了敷衍地点头“嗯嗯”两声外只装作听不见。他连原本在宴会上结交些人的兴致都没了,自然也懒得理他。
一直走了回去。夫人们已经在彩棚中落座了。何昀他们一间间看过去,终于找到了何夫人。好在浔阳郡主已经不在了。何暄小步先跑了过去,“娘亲!”这一叫,周围不少人都跟着看了过来。何夫人拦着女儿笑着说:“我这丫头年纪小,惯是淘气。”周围的夫人们都会意地笑着,笑着笑着就自己聊开了。
何夫人这才挥手把两个男孩子也叫过来,一见到何昀就嗔道:“昀儿你也真是实诚,人家还没问什么就上赶着说起自己兄弟的不是了。”
何暄骄傲地挺起胸脯,“娘,我教育过哥哥了。”
何夫人也点点她的额头,“没大没小,你怎么能教育你哥哥?”教育过儿女,她才关切地问谌宣朗:“好孩子,没受委屈吧?”
谌宣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摇摇头。何夫人还待细问,仪宾府的下人按次序托着东西走了过来,宴会正式开始了。
浔阳郡主招待女客,仪宾招待男宾。浔阳郡主的仪宾是鸿胪寺右少卿李宰,也是个美男子。夫妻二人都身形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