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同窗们休沐时多半已经听到了坊间儿童的歌谣。谌宣朗来之前,他们已经缠着何昀好奇地问了许久了。何昀不想独占他人的功劳,可谌宣朗又不愿意说出来。他有苦难言,最后只好装作认真温书,将那些人都赶走了。
这些正贪玩好奇的小家伙们岂愿错过这个,又都拽着姚士陆问长问短。虽然歌谣里没有具体点名被拐的孩童,但是知情人大多听说了陆家昨日四处找女的消息,也有大胆的人去问陆迟,陆迟难得脸上没挂着笑,一脸正色说:“这种事情岂有不问本人,问我们这些旁观者的道理?”
他们倒是想问,可是问不出来啊!
何昀如坐针毡。懊丧的学子们见到谌宣朗快步走来,登时眼前一亮,暗地将他拽到一边。“宣朗,你哥哥救他妹妹的事情,你知道吗?”
谌宣朗和何昀不同,大大方方地说:“知道,我和他一起去的。”
一起去的!他们激动地手都不稳了,果然没有看错人!还是谌小弟实诚!“那,坊间歌谣里传唱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歌谣?他传出去的歌谣竟有这么大的影响?谌宣朗微微一笑,摆出纯良恳切的神色,“兄长所言童谣为何物?小弟昨日发热,卧病在床,不知其中详情。”
这……难道还要给他唱一遍?这里毕竟是书院,他们又是自持身份的学子,追问详情是一回事,当众唱歌谣又是另一回事了。学子们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谌宣朗就摆脱了他们,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了。
他走回座位坐下,风暴圈中的几位当事人齐刷刷地向他看来。何昀的神情是感激的,那个小傻瓜八成以为自己推脱是为他着想。陆迟的眼神是关切的,这倒也正常。姚士陆……姚士陆神情颇有些怪异,过了一会,又做恍然大悟状。
谌宣朗不知道他恍然大悟什么,兀自翻开了《尚书》。
那歌谣一连在京中传唱了十几天,才被新的歌谣取代。何昀也从一开始的坐立不安,变得渐渐麻木了。反正熬过了最初几日,同窗的兴致也渐渐淡了。不过那歌谣应该是生效了的,至少一连过去了十几天,还没有人来找谌宣朗的麻烦。谌宣朗也松了口气。他虽安排了清泉寺的那条线,却没想到会这么贸然用上。
期间陆迟还来拜访过一次,客客气气地告诉谌宣朗和何昀,绑匪已经招供,安远伯已经上书陛下,想必不日就有决断。
何昀只是为罪人伏法高兴。谌宣朗却听出意味。那位越级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就是安远伯沈毓了。
沈毓这个名字,谌宣朗并不陌生。沈毓是太子内弟。太子妃身世不显,大婚后陛下就封赏了他的父兄。
这么算来,太子才刚刚大婚……
本朝男子一向晚婚,世家大族多以十六七岁开始议亲,太子十六岁大婚已经算早了。但是陛下即位多年才有子,急于抱孙子倒也容易理解。
沈毓原本只在锦衣卫做个挂名千户,但他年少好风姿,得了陛下恩宠,做了实职千户,这回又将走丢的小皇子找了回去……若是谌宣朗没记错,前世小皇子薨了,沈毓安然,用了不过十年就从一个挂名千户做到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以陛下和太子对他的恩宠,假以时日,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他囊中之物。
前世尚思白提及沈毓,总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沈毓手握重兵,偏偏又对太子和陛下忠心耿耿,尚思白也对他无可奈何。
这样一个人,若是能为他所用……这念头不过闪了一瞬,就被谌宣朗丢到了脑后。锦衣卫是天子鹰犬,名声不佳,他若凑上去,只怕会招致怀疑,反而影响仕途。何况他如今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