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的学生们玩心也越来越重,任先生如何吹胡子瞪眼,甚至拿明年的升班小测威胁,都止不住。好在令先生松一口气的是,谌宣朗他们三人一如平日勤勉。姚士陆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别人换上新衣服暗地讨论吃什么玩什么的时候他们是怎么静下神读书的。谌宣朗这个里子是个成年人的自然不用说,陆迟则是习惯了。至于何昀,何昀也有玩心,可是何安管他管得紧,现在又有谌宣朗在旁边作参照,他才不愿输给弟弟。
小年前后书院才放假。何家一家人都要去和临县老家陪安顺侯过年。放假前何昀就向同窗们告别。姚士陆咧嘴一笑,“不用等到书院开学,你一回来我就上门找你放鞭炮去!”
陆迟也客客气气地说:“正月再登门拜年。”
谌宣朗其实宁愿一个人在屋子里带着,毕竟他也不认识安顺侯,何必搅扰了一家子骨肉团圆呢?但是何英非说他才收了个义子,无论如何得带回家看看,连何安都默许了,谌宣朗也只得从命。
何英和谌宣朗两个人去,按谌宣朗的安排,一人只带一个贴身小厮,再带两个赶车的下人,收拾些衣物和给家人的礼物,也就一马车的行李。何安却不同,光是何夫人和何暄出门带的小玩意就零零碎碎堆了一马车多,丫鬟小厮也不知带了多少。好在每年如此,何夫人也早就打点起行李,倒也准时上路了。
京城到和临县毗邻,相距并不远,只是他们一行人有妇孺,又带了诸多行李和御寒的衣物,不敢走的太快。
沿途颠簸,又要操心赶路时日,客旅安全,何安与何夫人都有些疲惫。只是便宜了几个小孩,能出来玩,又是回老家过年,身边又有伙伴,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因夫人孩子都在,何安也顾不上什么俭省,一路住旅店都捡上房,贺席也用上等,有糖、饼、五果十肴,还有唱戏的。正月里听戏也没什么,两个孩子难得不被管束,每日眉开眼笑。
谌宣朗倒是没人管,可他一路上依旧随身带了书本。马车颠簸,他就打腹稿,等到停车时才默出来。打腹稿没有文字,必须把字句牢记在心,无意中又要反复斟酌词句。而一遍遍默背文章,谌宣朗不自觉地注意到押韵合辙,词句变化。经此一番锻炼,反而误打误撞,颇有收获。
何安偶尔注意到他做文章,每每神情复杂地注视他。谌宣朗每次抬头,何安就收回了视线。何英却最看不得谌宣朗坐在那儿苦思冥想,巴不得何昀见天拉他出去转悠。有时候雪停了,路上平坦,他还会拽着何昀和谌宣朗骑马赶路。何暄就没有知道这样的待遇,只得扒着窗眼巴巴看着他们。他哪知道谌宣朗骑在马上双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只盼着早点被放回车里。
这么紧赶慢赶,总算在二十六赶到和临县。
和临县并非何家祖籍所在,却是安顺侯何权的故乡,也是何氏兄弟幼年成长的地方。安顺侯致仕后一直隐居于此,陛下还专为他赐建侯府。何安和何英都是在和临县的松和书院读书,后来科考入仕的。松和书院是北方除了京城外难得出众的书院,故地重游,何安倒是面色淡淡,何英却时而兴起讲些他们少年时的事。谌宣朗早知道何英是考了秀才后以武举入仕,也借机问他:“叔叔既然考中了秀才,为何突发奇想要考武举呢?”
他问话时正在吃饭,一问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话: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何安表情一沉,何夫人担心地看看丈夫,又看看小叔子。何英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夹了一筷子菜,“哦,你说这个呀,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之前一直浑浑噩噩按着老爹哥哥的路子走,也不是真正想读书,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满城折腾后,玩也不想玩了。后来遇到了一个人,发现学武对我至少还有点意思,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