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谌宣朗不敢多嘴再问了。
安顺侯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华丽,但是庄严朴素。正门牌匾的“安顺侯府”四字乃是陛下手书。谌宣朗看见了这块牌匾,就想起前世听来的逸闻:何权封侯时何安早已出生,但陛下为了彰显恩宠,坚持用了“安顺”两字,且许何安不必改名。
何安早就给家里去了信,门子一见到他们的马车,就上前行礼迎接,“大公子终于回来了,老爷刚刚还在念叨呢。”何安和何英已经自立门户,在外面都被称一声老爷了,只是回到家,依旧还是公子。
他们下马车徒步走向正厅,谌宣朗方才还轻松地想着些有的没的,这会也渐渐有些紧张。
正厅里的布置摆设,谌宣朗都顾不上看,只是低头盘算着。一进门,何安与何英便躬身行礼,“不孝子见过父亲母亲!”何昀与何暄也跟在后面作揖,谌宣朗跟着他们行礼,一板一眼,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快起来!”才敢抬头。
谌宣朗安顺侯何权是位可亲的老人。他正值古稀之年,飞入髯间两道长眉都白了,却依旧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他穿着石青的常服,头戴老人巾,端坐在椅子上。见到孩子们回来,他也起身相迎,“好不容易回来,还管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下说说话。”
何安连忙上前扶父亲坐下。何英则搀着母亲。安顺侯夫人长了一张和气的圆脸,因为上了年纪瘦小了一些,只是一举一动可见大家闺秀的风姿。
何老夫人一坐下,便叫着儿媳妇坐到自己手边来。“安儿和英儿什么脾气我是知道的,这趟回来,又让你一路受累了。”
何夫人笑着说:“儿媳只是看着他们清点东西罢了,算不上受累。”
何权招手示意孩子们上前,“昀儿,暖暖,还有一个,想来就是宣朗了?”
何英在信里已经禀报父亲□□的事,这会没有说话,谌宣朗心中一转,便乖巧地上前,正对着何权又跪下磕头,“宣朗给祖父、祖母请安。”
“哎哟哎哟,好孩子,快起来吧。”何权果然如他所料,笑容满面地示意何昀扶他起身坐下。何老夫人也说道:“好俊的孩子,英儿好福气。”
下人很快就进来,给几位泡茶。两位公子难得回来,侯府的老管家亲自来请安问话。何英见到他就笑道:“何叔,好久不见了,我的屋子还留着吧?我跟宣朗一起住就好。”
管家冲他赔笑道:“屋子好好留着,每日叫人打扫,一应摆设都没变过,今儿刚换上新被褥。哪用得着二公子特意关照呢?夫人早就让小的给朗哥收拾了屋子了。”
“祖父,我跟宣朗住在一起吧!”
何昀兴致勃勃,何安却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时,何权便看向管家,笑呵呵地说:“昀哥既然这么说,就把他的屋子挪个空出来,横竖填一个榻罢了,那屋子大,他们两个住一起倒是暖和。宣朗,你说呢?”
谌宣朗想了想,觉得跟何英住和跟何昀住并没有什么区别,何昀可能还好糊弄一点,于是也甜甜地笑道:“我想跟哥哥一起住!”
管家很有颜色地退下吩咐去了。
他们的行李都要从车上卸下来,送到各自屋里去。从京里带来的丫鬟小厮也跟着去屋里收拾了。
下人送上茶水,大人们开始聊起家常。何昀在父亲面前,乖巧地挺身端坐,一动不动。谌宣朗在马车上一路练出来了,坐在那儿老神在在,又在脑海中起草起另一篇文章。唯独何暄坐不住,又无所事事,扭来扭去。何夫人跟婆婆聊天,看见女儿这般举止,抽空瞪了几眼。何老夫人看见孙女无聊,笑道:“让他们孩子自己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