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去二叔家了?”容夏问。以她爸的性子,只会为了面子把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可不会干出让拿到了自行车的容志飞把东西再送回来的事。何况,那个自行车要158块,钱还是她二叔家出了大头。
容山情绪低落,不想回想:“去了一趟,连顿饭都没吃上。”
这件事梗得容山心里难受,这算个什么事,帮衬了弟弟一家十来年,他这个大哥一顿饭都不能吃?古话还说长兄如父呢!就算是志飞偷家里钱,弟弟和赵翠翠心里不怪他们自己没教好孩子,还能怪他这个大伯?
容山语气里的不满明显,容夏想他心里大概不好受。就像当发现自己一味付出,但是想收获一点儿的时候一点都收不回来的感受。这样的感受,说实话,容夏也有过。
当初她尽心帮助一个同差事的宫女,教她那些别人不愿意外露的技巧,两个人也是好得和亲姐妹一样。可有一次,那宫女打碎了贵人的东西,就心安理得地嫁祸给了她!
也是那次,容夏抵死不认,吊着一条命,濒死前意外得了皇后的青眼。从那以后容夏知道那些人帮得,那些人帮不得,帮人该在那个尺度内。
她知道,自己变得圆融了,没之前那么善良了。这种成长甚至可以说得上痛苦,但人总要经历那么一遭。在这个朴素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之皇宫好得太多,也导致容山现在才被伤到,就像当初的容夏。
有点晚,因为夏秋芳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委屈了很多次。也不算晚,因为那些事情,还未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
容夏看着容山,态度直白:“爸,那个自行车的钱,是大堂哥自己出的?他会愿意把车推回去?你看到了吗?”
容夏接连三个问题,都是容山答不出的。
钱确实是志飞出了大头,可他拿了的钱,就能不还吗?志飞会愿意把自行车推自己家去吗?容山扪心自问,按从前容志飞臭美的性子,还真不一定会。
至于他看见没?那肯定没看见啊,他出门的时候,容志飞还不一定回容家村了。自从谈了个对象,容志飞就老带着小姑娘往县上市里去,那可是心都野了。
容山讪讪道:“反正这回垫的钱,他肯定不能白拿。刚造了房子,这又快过年了,我们家手头也紧。”
容山说的是实话,他手里边可没多少钱了,尽数都拿了出去。他们家虽然不像别人家还要担心吃不饱,但是一年到头也攒了几百块。
“好啊,我也挺想要自行车的,听说可快了。”容夏笑着说。酒窝漾着,像是极想要的样子。
“哎,好!反正我看你二叔和二婶也不想还我钱。”容山看着,就恨不得现在把自行车给抢回来。他闺女长得乖,脾气也乖,很少说想要个什么东西。
夏老太太听了一耳朵,摸了摸容夏束在脑后的黑溜溜的大辫子,浅笑着不说话。反正容山这脑子,小容夏就能把他吃死,也就是能气气不开窍的秋芳了。
容夏也笑,佯装一脸单纯。虽然她总觉得,老太太能看透她想法,但面上,她还是要装个单纯的样子的。不为骗老太太,哄哄她妈和她爸还是要的。她也没告诉容山,自行车可不是好要的。
正因为难要,她才想让容山去要个看看,难过了,心里堵着了,也就能慢慢想明白利益底下人是什么模样。等受伤了,还有她妈安慰,别人哪有这好事。
十一点,夏秋芳提着大桶回来,浑身泛着皂荚香。容夏帮着她在院子里架了好几根竹竿,晾了一院子的床单被套和拆开了棉袄,还有线衣。夏秋芳是恨不得连屋子一起给夏老太太洗了,免得她再忙活。
容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