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崔南轩得当时的次辅沈介溪赏识,一路升官,家里宽裕了许多,她就没编网巾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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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傅四老爷房里,油灯还亮着。
长条桌上放了一包洋糖,一盒撒了玫瑰丝的糍糕。
傅四老爷指指纸包,“给泰哥和月姐留一份,剩下的明天一早都给英姐送去。”他扭头问卢氏,“上次从苏州府带回来的松子糖、橄榄脯吃完了没有?”
卢氏坐在镜台前,解下头上戴的乌绫绣蜂花纹包头,嗔道:“哪用你操心这个,松子糖吃完了,我让人去县里现秤了几斤山楂糖、牛皮糖、云片糕、桂花饼,一样一大攒盒,不会委屈英姐。”
傅四老爷洗了脚,趿拉着睡鞋走到卢氏身后,帮她散开发髻,对着镜子里的妻子拱手作揖,“怪道黄州县人人都夸傅老四家的媳妇贤惠呢!为夫佩服,佩服!”
卢氏忍不住眉开眼笑,听到丫鬟们的窃笑声,立马板起脸,清了清嗓子,狠狠剜傅四老爷一眼,“官人,我和你说正事,这修牌坊的事不管能不能成,你怎么不把英姐送回来?她还是个小娃娃,这种事不该让她听见。”
傅四老爷慢慢踱回架子床前,钻进被窝里,贴着暖和的汤婆子,舒服得直叹气,“戏文上说项橐七岁就能给孔圣人当老师,英姐这伢子天生早慧,比不过圣人,至少比启哥和泰哥强。她不比月姐和桂姐,从小跟着爹娘吃苦,懂事得早,心里什么都清楚,我准备让她跟着启哥他们学读书写字。”
听丈夫埋汰儿子,卢氏心里有点不高兴,听到最后一句,震惊之下,那一点不满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读书写字?官人,英姐是女伢子!”
县里从没听说哪家费钞供小娘子读书的,知县家的千金都不识字,他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何必讲究那个?
傅四老爷一挥手,不容辩驳,“事情就这么定了,赶明儿孙先生回来,我亲自和他说。”
卢氏素来事事以丈夫为先,见傅四老爷主意已定,没有多说什么,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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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最宽敞的正院,老太太大吴氏同样还没就寝。
傅桂亲自端水服侍大吴氏洗脸。老太太年纪大,皮肤干燥,每到冬天时常犯痒。她绞干帕子给大吴氏擦背,然后帮她搽一层止痒的清凉膏,十根指头沾满油腻腻的膏药。
大吴氏擦好药,叫丫鬟给傅桂洗手,捏捏她的脸,“我家桂姐最孝顺。”
傅桂甜甜一笑,她像三太太,细眉细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很和气,格外讨人喜欢。
她擦干手,找出装针线的小竹笸箩,挪到暖阁的罗汉床上,低头拈针,“奶奶,您先睡,我给您缝的荷包还差几针。”
大吴氏皱眉道:“荷包什么时候做都不迟,桂姐乖,明天再做罢,别把眼睛熬坏了。”
“我不困。”傅桂戴上顶针戒指,笑着道,“奶奶,苏娘子这几天教我们纳纱绣,我绣的最好,比大房三老爷家的媛姐还要好。”
大吴氏躺在枕上,笑眯眯道:“好,等你把荷包缝好了,奶奶天天带着。”
灯光越来越暗,傅桂懒得拨灯芯,就着昏暗的晕光收针,咬断线头,拍拍荷包,推开杉木小方桌,走到外间梳洗。
丫鬟菖蒲劝她,“小姐,您何苦和月姐斗气……”
傅月前几天送老太太一个装槟榔、糖糕的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