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亮了起来。
但比起单纯的兴奋似乎又掺杂了些什么不同……
——是战意。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珥整颗心都被投入了冰水之中。她连忙吃力的用手势比划着暗语,但对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
敌人。对方将自己视为了敌人。
为什么……?
而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缩减,珥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释——
那不是上层派来支援她的人,而是战场上随处可见的一名低阶的士兵,类别似乎是打刀。这种低阶士兵的情报获得和智商十分有限,根本不可能认出珥来。
珥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了羞愧。她居然大意到仅凭对方孤身一人便认定对方是能听懂人话的同僚。全然没有考虑过这是和刀剑发生战斗后折损下来的残兵。
大概是因为才和刀剑们战斗过,那名打刀身负重伤,移动速度也因此受限——至少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奔跑的动作。
但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珥现在几乎连动都动不了。
一个刚刚重伤惨败的溯行军遭遇了一名重伤落单的“审神者”……光是看着对方兴奋到几近癫狂的红瞳,珥就差不多确定自己的结局了。
啊……第一次出任务,竟要以这么丢脸的乌龙画上句号吗?
珥从不认为自己是多么有用的溯行军,但这种连无用都没有机会施展的退场真是万分令人难以接受。
——简直就是耻辱。
死亡的阴影随着那名打刀的步伐,一点点逼近着刚刚获得新生的珥。
浪人笠下疯狂而充满杀意的眼睛,从喉咙间隐隐泄出的非人的嘶吼……望着近在咫尺的打刀和他手中泛着寒光的豁口刀刃,珥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这一刀下来,该有多疼啊?
虽然一刀下去她很可能会死。但万一她没有死呢?
这种念头刚起,心脏下方的疼痛愈发让珥难以忽视起来,似乎在警告她不想遭罪就趁现在赶紧脱离躯壳。
珥其实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她还在坚持什么。
但就像一堆题不会做但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交卷的考生一样,她不想主动放弃。哪怕知道快被清出场了,她还想再等一等。等一个概率小到和奇迹所无异的转机。
在那残破的刀刃斩向她的时候,珥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剩余的感官在这个快速又缓慢的瞬间被无限放大。
有谁的影子落在了她的头顶,隔断了灰蒙的天光,让被眼睑切断了视觉的世界更加漆黑。
风被划破的声音,肉体被贯穿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压抑着痛楚的闷哼声。
没有疼痛,也没有被抽离溢出的飘忽感。
珥依旧停留在这具躯壳里,并依旧能感其所感。
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一滴滴的,像是太阳化成的雨。
珥睁开眼睛,看见了面前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攻击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