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回连部,其实就是个小土坡,连长正在和几个排长商量,他看到我,问了声,去哪了?我说,到前面看了看情况。田连长让我坐下,“说说,有什么想法。”“好,我听到,敌人的重机枪经常变换阵地,若不想法子打掉它,每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怎么打,我们只有两门轻迫击炮,关键这大晚上看不清啊。你们几个都想想,不用炮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几个排长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准主意,我咬咬牙,说了个办法,“我认为,可以先佯攻,拦住撤下来的连队,问出重机枪在哪几个点响过。”
“继续说,没时间了,快快快。”“然后我们在一个特殊的角度展开机枪射击,这个角度,只有一两个攻击点能打得到我们。佯攻之初炮手就隐蔽,瞄向这两个机枪点,待到诱使敌人重机枪转移到此,炮手准备也充分了,就发炮干掉他。”
“好主意,行了,我任命你做副连长,那个担架队,二排长,你下面那个区猛不是伤了一只眼吗,让他去当担架队队长。”战场上一切程序从简,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副连长。正在那里暗自思量,枪声停止了,一群担架队,从前面撤下来,鲜血的味道顿时浓烈了起来,然后就是各个排长赶着自己的新兵,上上上。
十几分钟的静默,一眨眼就过去了,待到三连发起攻击,敌人的战术变了,他们的一线重机枪阵地后移,等于是放弃了外围阵地,我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田连长看了我一眼,然后依照惯例,让人数较少的三排上去试探,把队伍排的尽量松散。
前面的敌方阵地,突然有几个大灯照向山坡,随即机枪步枪的声音响起,暴露在灯光下的三排,一下子成了高清标靶,转眼就倒下了一大片。三排长大喊,“栓子呢?打掉那几盏大灯。”栓子开枪,灯灭,敌人的枪声也停了。
再冲灯再亮,栓子再击中灯却没反应了,那是美军军车上用的防弹照明灯,本来就不易打坏,74师的车是不要了,灯还拆下来留着。然后我让他们撤回,这样耗在山坡上仰攻没有意义。田连长很着急,在简易连部来回踱步。
我想起了一个问题,便问他,“我们这样算不算攻下了敌外围阵地?”他焦躁地看了看手表,“不算,这是敌人主动让出来的,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被换下去了,还没打死几个敌人,真丢人啊。”
我安慰到,“我们连的伤亡也比他们小啊。”哪知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他一下子把我推开,吼道,“打死的敌人少,自己也死的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怯战,这才是最丢人的。”原来是这样, 我只好问他,“战士们都不怕牺牲吗?”他奇怪地看着我,“这一点你还有疑问?”
我说,“好,我让战士拿命换战果。”他一脚踹在我腰上,踹得我跌了一跤,“任之安,我告诉你,无产阶级战士就是时刻准备牺牲的,只要能消灭敌人,粉身碎骨也是光荣。你的思想有问题,回头好好找个政委给你回回炉。”
敌人的阵地大概在四百米开外,有简易混凝土掩体,我们不冲锋他们不开枪,只用一盏大功率车灯来回照,做探照灯用。我发布命令,把救护伤员的绷带全部拿上,一横排六个人,之后再隔十来米,再上六个,以此类推,不许起身,目标就是爬到敌人跟前五十米。一个人死了,后面的战友继续延伸绷带,断了就接上。
为什么这么干,我对田连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