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不知许久,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如果不这样,她便嗅不到他的气息,耳旁也听不到,他轻柔的耳语。
他总是那样,安安静静,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去做
她哽咽,美丽脸庞扭曲痛苦,但任凭眉头紧锁,泪水终于是断了线,大颗大颗的滚落,带着热气的泪珠,自她脸庞滴落,顺着手指缝隙滴落,擦过桌缘,溅落在地板,四散成微小水珠
外面轻轻风雨中,她起身站起,动作很慢,她要出去这屋子,她不能毫无节制的痛哭。她慢慢起身,心下忍不住想,如果他在,定然会扶着自己。
“转椅滑,小心摔着。”
耳旁男子轻柔的说。
他们原本是这样过的,沉沉顿顿,一过千载。
终于,王葭月忍不住,倚着门,哭出声。
曲中无意,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王葭月回到卧室,看着床头结婚照,放开桎梏,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她嚎啕大哭,嚎啕大哭
和那一日,送别他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三月前,霜降。
李帅早起收拾完毕,看了一眼王葭月,幻想捏捏王葭月脸蛋,出门,阳光明媚中,心情舒畅,一切都可以变好的,他告诉自己。
之后,便是入水救人,体力不支,溺亡
溺亡
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他从未想过,她也从未想过。
但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而溺亡的,只有他这么一个,主驾上的那个男子被成功救起。三日后,他带着两个孩子特意前来慰问感谢,临走时,给了王葭月五万块钱,说是救命钱,又是千恩万谢后离开。
“救命钱?救命钱”
王葭月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但她的李帅,是再也回不来了。
李帅的遗体被连夜运回小城,一个北方小城,小城的北方是北方,南方是南方。
这一路,走了一千里,花了一万三。
王葭月递给那位师傅一万三的时候,忽然便觉得,她老公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四分之一。
回家,公公婆婆诸多亲属哭喊着来了,匆匆忙忙,她落在最后,她忽然就不想进那个门了,那个农村小院的门,原本,不应该是这样来的。
大学时来过,拽着他的胳膊,忐忑不安的第一次来;毕业之后,满怀欣喜来过,这里以后也是自己的家了。成家之后,逢年过节来过,不,不是来,是回,回来过。而现在,两个人又回来了,阴阳两隔。各回各的,前后脚,也算是一起回来了。
按着这里的仪式,停尸,通知亲朋好友,选墓,吹拉弹唱之后,下葬
王葭月一直很坚强,只是一言不发的呆在李帅身旁,三天后,当看着他缓缓下坠的刹那,她哭了,号恸崩摧,泣不成声。
李帅尝尽了所有的办法,一一失败,他只能看着棺材落下,看着他们伤心,他再也不能把她揽在怀里。
他抗拒,他挣扎。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李帅蹲在王葭月身旁,抱头痛哭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