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亨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刚才被阴风吹时,他就已经进入了半醒半梦的状态,现在是真的醒了过来。他暗道了一声倒霉,扒拉开罩在头上的被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伸手去摸床底的夜壶。
“咦…怎么回事儿,不是一直在这儿吗?”他的手并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便叹了口气,又要去摸床头小桌上的油灯,谁知这次还是扑了个空。
再蠢的人也该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秦亨眉头大皱坐起身子,用右手撑着脑袋晃了一晃,这才发现油灯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床上,一枚火折子就放在旁边。
他心中终于不安起来,想到那股阴风,背上就出了一层白毛汗,迅速拿起了枕边的钢刀,怯怯懦懦地喊了声:“谁?”
没有人回话,可秦亨的心跳反而加快了。人类并不惧怕黑暗本身,人类只是惧怕黑暗中的未知,这个时候,就该“妖魔鬼怪”们准备好的火折子和油灯上场了。
秦亨取过火折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夜里的空气竟然如此阴冷,他打了个冷战使劲一吹,火折子的亮光给了他一点儿温暖,屋内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浑身小衣都被汗水阴湿,便自嘲地笑笑,用火折子点燃了身前的油灯,接着,他便看到了熊黑子那张丑陋的大脸。
熊黑子脸上胡须如一根根扎人的钢针,双眼布满血丝,似乎正有黑色的污血从头顶留下来,在黑黝黝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
秦亨大惊失色:“熊黑子!”
这声“熊黑子”一出口,杨素便知道果然找对了人。这秦亨没有参加围剿白云寨,却能准确报上熊黑子的姓名,一看就是早就见过这号人物的,他赶紧对唐赛连打手势。
唐赛目力远好于常人,在夜色中也能看清杨素的微小动作,手上微微用力,弹出一枚细小的石子,然后绕到了床后。
那石子飞过油灯的火苗,瞬间让其熄灭,紧接着扎进了被褥里,没发出任何声响。
假扮熊黑子的是刘守礼,此刻已经远遁到了阴影处。虽然他也是名大汉,但是跟熊黑子一比就有些小家子气了,杨素自然不会让他长时间暴露在秦亨的目光下。
秦亨双腿发抖,想要冲到门口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偏偏衙门内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此时能依靠的,唯有…
“铿”地一声,钢刀出鞘,虽然双手在抖,但好歹还有个防身的不是:“熊黑子,你活着的时候就给我们做苦力,死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我可不怕你!”
他话音刚落,身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那你怕不怕我?”唐赛还真是样样俱全,这声音一变,竟然真的和耿大爷有一点儿像。
秦亨吓了一跳,哪里想到身边就有一个鬼,钢刀下意识地挥出,却没想到一下砍到了床的立柱上,然后便被狠狠一震,脱手飞出了好远。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啊?你倒是看看我啊!”唐赛的声音再一次在屋内响起,竟然真有那么点儿怨鬼索命的味道。
这时屋内的一角忽然亮起了幽暗的灯光,秦亨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远处站着一个老头,翻着个白眼球看着他,脖颈处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沾染了大量的黑血。
最恐怖的事情是,鬼所发出的声音的方位简直就像是在床后一样,偏偏那老鬼站得还那么远,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装出来的。秦亨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今天是真撞鬼了。”
床后又有声音传来:“我死的好惨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