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官员倒是挺会来事儿的,待到酒席一开,便对着杨素敬了一轮酒,上来就把他灌得有点儿头晕,接着丁子良便笑呵呵地一拍手,从楼下走来四名娇娇悄悄的女子。
杨素顶着微醺的醉眼瞧这四位女子,便发现她们虽然容貌上不及紫萱和赛儿,但是胜在身段撩人,从头到脚,竟然没有一处不透着女人味。
杨素虽然官职很低,但是顶着钦差大臣的名头,是场中地位最高的人,自然要艳绝杭州的佳丽前来伺候,只见四名女子中自觉地走出一人,缓缓来到杨素身边,竟然在他腿上坐了。
这姑娘技巧极好,坐在杨素身上轻若鸿毛,偏偏又让杨素感觉到她身体的重量和体温,身上的香粉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杨素,这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这女子本来艺名是虹儿,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但经过妈妈的调教,练就了绝色的扇子舞,又得了个新艺名,唤作香扇儿,却是雅致得多了。
这香扇儿何曾见过杨素这样年少风流的朝廷大官,身子便在他身上拱啊拱的,曲意逢迎频频敬酒,偏偏说话又很多花招,杨素这样的欢场新手,哪里是她的对手,便又被多灌了几杯。
狎妓乃是风琉韵事,无损私德,见到钦差大人放开了,在座众人自然不加顾忌,气氛立即热烈起来。
酒至半酣,丁子良忽然呵呵一笑:“杨大人,觉得这杭州与南都、苏州比起来,如何?”
杨素虽然饮了酒,但脑子反而更加灵光,他感觉丁子良话里有话,便谨慎地说:“各有特色!说来可惜,本官竟然没去领略秦淮风光,今日见了香扇儿才觉得后悔至极呐。”
秦淮河的画舫妓馆天下闻名,幸好杨素没有去过,不然要是一做比较,把杭州佳丽比了下去,那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杨大人,杂家必须得跟你说,若论妓家女子,秦淮河确实是当世第一,但是…”丁子良似乎听出了杨素的意思,他哈哈一笑,“咱们杭州,也有他们那儿没有的特色。”
他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杨素自然得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您这么一说,本官可就来了兴趣,丁公公不如介绍一番?”
他此话一出,丁子良忽然颇为自得地一齐大笑:“杨大人,南都可见不到异族女子哦,您就请好吧!”
此话一落,他再一拍手,从楼梯口竟然走上了六名东瀛女子,穿的还是周玉莹口中的“被子加枕头”套装——和服,原来这就是丁子良所说的异国风情。
接着,又有几名乐师走到四层,这六名女子便排成一二三的一个小三角形,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而幽雅而含蓄,时而生动活泼,时而摆出戏剧性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
杨素看得微微一呆,他知道东瀛的歌舞伎厅向来是不对外族人士开放的,而且风俗场所也不会做皮肉生意,怎么会有人来杭州开起了青楼呢?
其实真正一知半解的是他,日本古代(江户时代)的歌舞伎与现代的不同,她们除了卖艺之外还要负责接客,他却是以为现代的歌舞伎沿用了以前的传统。
坐在他怀里的香扇儿看他双目发直,便有些吃味,心道这杨大钦差也是个喜新厌旧的货色,见了异族风情,便忘了自己的好,于是便又开始挂在他身上晃悠,好让他回神。
杨素这次确实是回神了,而且酒意也醒了半分,他轻轻皱着眉头,贴到正看得兴致勃勃的辜敏道耳畔,压低声音:“辜大人,咱们不是海禁吗?怎么会…”
“哦,你说这个事儿呀!”辜敏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杨大人可曾听说过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