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
欠池张盆凉水。
封疆开泼:“在你眼里,我长了张混子脸?像刚从里面出来?”
这过短的板寸头,在两类人身上最常见,现役军人和囚犯。
怕在人群中被当做异类,怕被人审视,才需要人贴身陪伴;刚自由的囚犯,才可能会惧怕世俗的眼光。
他只是退了个伍,不是蹲了会儿监狱。
封疆并不畏惧其他人肆意注目他的头。
不需要池张搞个同款出来,一起上街拉风。
封疆道:“闲着多念书,别瞎琢磨,乱善解人意。”
池张这是折腾他那一头毛。
见那青头皮在眼前晃来晃去,封疆益发想笑。
末了又啐了句:“我是你小子中意的姑娘?乱特么送温暖。”
见池张仍感觉良好,没忍住,横踹过去一脚。
池张被踹也没恼,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姿态:“成吧,算你对。不过这头发剪都剪了,接不回去。哥争取下不为例。”
话落就同封疆对视,笑。
和好哥们天涯海角相隔的日子,池张像根荡来荡去的草,很他妈不自在,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封疆回来挺好,哪儿都好,他重新有了伴儿。
闹完了并排往家的方向走,池张路上又嘴欠了一把:“封儿,叫声师哥听听。”
封疆:“……”
封疆:“滚。”
同期入校,封疆入伍耽搁两年,池张已经从封疆的同届同学,变成了先一步毕业的前辈。
变成了一号追求创业梦想休学的研一生,并且这梦想不太着调地七歪八扭、胡走一气,即将走到穷途末路,标志就是创业小公司租的那点儿办公区刚被房东贴了个“限期搬走”的通知。胸怀大志的池张师哥重新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面临二次创业还是二次滚回学校念书的重要抉择,并为此掉了几根短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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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封疆和池张这交情,开始的就更剑走偏锋,不寻常。
当初高考结束,市状元远赴海外深造,考完试便走人,难以追踪;榜眼称病不见生人,每年报道高考生的风口不能错过,记者们不死心继续围堵全市第三、四名选手。
纵然两位也不算配合,发言寥寥,言辞冷淡,无意多谈。
但得见真人的记者在灼眼夏光中俱被扑面而来的少年意气打了眼,采访完便热切地在社交网络上圈了某两个id。
ID其一为:【word和excel打架】。
其二为:【powerpoint看excel不顺眼】。
此后几天,三、四名因网络ID相仿,证件照般配,被热心网友拉郎配。
百无聊赖度假期的【PowerPoint看excel不顺眼】(池张)于是响应群众呼声向【word和excel打架】(封疆)多次抛出结交的橄榄枝,【word和excel打架】深受其扰,不得已回应,自此结下这段莫名其妙开始的“不三不四”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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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五分钟,两人齐齐站到小院门外,池张抬头扫了眼高处那门匾,问:“咱闺女整的?”
封疆没来得及回复,狗声先一步热烈、热情地回复了池张。
“汪——汪——汪——汪——”
星垂平野的夜里,狗吠声格外响亮,是分剪静寂、也是扰民的好手。
池张起了鸡皮疙瘩:“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