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想了想,口中道:“去给姑娘打水来擦把脸。”拉着雪雁出了屋子。
“可是那几个婆子来问安了?”
雪雁摇了摇头,“她们一直都是巳时二刻来问安,再说今儿靠岸的又是个大港口,船一靠岸她们便下去了。”
绿柳眉头一皱,“可有人来?”
雪雁道:“除了咱们三个,再没别人了。”见绿柳还是皱着眉头,雪雁又道:“跟往常一样。”说着她自己也有点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药也的确难喝,若是我,别说成月的喝药,就是五天八天的也受不了。”
绿柳点了点头,“你去打水,我来问问。”
绿柳心事重重进了屋子,原本斜靠着的林黛玉已经坐直了身子,手里的书也拿得牢牢的,看着很是专注。
可惜都是装的,绿柳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半年前夫人病着,姑娘侍疾虽然辛苦,可是脸上还有笑意,心中还有希望,自打夫人死了……姑娘的心事是一天比一天多,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少了。
绿柳拿了点心匣子来,又去取了干果蜜饯等物摆在林黛玉面前,最后便是一杯用来漱口的温水。
她半低着头,缓缓的放下书卷,捧着药碗便喝了个干净,又赶紧拿起温水来漱口,却挡开了绿柳捧到她面前的蜜饯。
绿柳什么都没问,林黛玉也依旧是一言不发,两人对面坐着,屋里沉默的几乎都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姑娘……”绿柳一声叹息,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都是补药,得吃上一年。”
话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是主仆两个又有哪个不明白的?
守孝这一年,且不说衣裳服饰要怎么简陋,毕竟再简陋她也是林家的千金,总不会叫她冻了去,可是在饮食上的要求太多,便只能靠药撑着了。
“我不是为这个……”
半晌,屋里响起林黛玉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出来哽咽的声音。
“姑娘跟我说说。”绿柳的声音比她还要轻。
林黛玉抬头看她一眼,“你盼着去国公府。从一开始你就……”她咬了咬唇,再没说下去了。
绿柳愕然,她是很想去京城,但却是为了姑娘,若是姑娘不去,荣国府就算是死绝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姑娘言语里分明不是这个意思,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为了荣华富贵,否则为什么要点名是国公府呢?
林黛玉的头又垂了下来,“上船十三天,在船上睡了十二个晚上,王嬷嬷是第四个晚上才睡了整宿的,雪雁到现在白天还经常打哈欠,只有你……”
绿柳倒抽了一口冷气,姑娘上船到现在竟是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可是要她怎么解释呢?她上辈子在船上生活了八年,别说稍有颠簸了,就是大风大浪的,她也能面不改色的绣花弹琴。
绿柳难过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姑娘不想去贾府,知道姑娘的惶恐害怕,知道她百般无奈之下还是上了船……
她甚至能想到……不,她一点都不敢想象姑娘怀着这样的心情,在贾府日复一日的生活下去究竟有多么的压抑。
可是绿柳能做什么?她不过是个丫鬟,位微言轻,她说什么都不会是保证……仅仅只能是个安慰。
绿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已经跟对面姑娘的一样红了。
“咱们会回来的。”绿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坚定,林黛玉抬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