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过。”水月空没有去纠正他的称呼，尽管他们已经死师徒很久了，尽管倾天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我现在啊……只想跟玉子烧一起看遍荣耀大陆的风景。”倾天下的语气忽然黯淡了下来，“玉子烧打算去青阳。”
“很合适。”水月空忽然笑道。
“是啊……”倾天下也笑了。
青阳公会好多人的ID都是食物的名字，玉子烧去那里真的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那里不可能有他倾天下的位置。
“没人会收留我了。”倾天下忽然又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水月空没有回答，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水月空忽然觉得倾天下的话里其实有弦外之音，但她也觉得有些恍惚，此时此刻她也不敢确定倾天下所说的到底有没有那样一重意思。是真的有了去意还是想博取同情，借星楼的势力东山再起？
甚至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很符合浮光会长倾天下一贯的作风，但水月空宁可相信他真的只是想离开。毕竟此时此刻，倾天下是以她过去的小徒弟的身份出现的，无论如何，她不想用恶意去揣度他。
“你要走啊。”陈述的语气。无论是真还是假，此刻的倾天下都不该被星楼的木叶挽留。
倾天下的反应也没有多意外，他只是淡淡地回道：“我已经过了能在游戏里挥霍的年纪了。这里再好，终究……只是个游戏。”
这些道理水月空都懂。她当然知道倾天下已经二十九岁，也知道他有很大的家业要去继承。她知道，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荣耀不过是一款游戏，是一个生活的调剂，是一种闲暇时的消遣。当大量的投入还不会想要的回报的时候，离开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没谁愿意花着时间和金钱在这里找罪受。
但水月空还是想反驳，或许只是专属于中二少年的疯狂想法，但确实是种出于本能的不认同。她想问倾天下，如果这只是个游戏，那我们在竞技场里努力地赢下一场一场战斗是为了什么？我们彻夜不眠地开荒副本、我们拼尽全力去争夺一个又一个野图Boss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虚无的快感？为了别人艳羡的目光？为了那关掉电脑之后就无人知晓的荣耀？
那是荣耀啊！
那即便是在虚拟世界，也是凭玩家一分一分的努力打出来的荣耀。或许有人把它当成现实的寄托，但水月空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寄托。哪怕托身于虚拟的世界，那也是最真实不过的荣耀啊。
水月空没有跟倾天下说这些。即使在同一个世界里，她与倾天下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她心里甚至隐隐地有预感，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了。
果然，几天之后，浮光公会解散了。公会仓库的东西早在这几天都变卖干净了，而倾天下本人的帐号也在那天之后注销掉了。曾经风光一时的浮光公会在这短短几天里，竟然就这样走向衰亡。
而随着那些论坛的帖子慢慢被淹没，这个名字也终将不被人提起。在游戏这个世界，忘记远比铭记更容易。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看倾天下这个人的呢？”水月空在擦黑板的时候，身后在拖地的柳莲二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水月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身看向柳莲二：“真奇怪，柳君居然也会关心这种问题吗？”
“只是有些好奇。”柳莲二倚着桌子，回看向水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