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下楼,彭萍萍问起周如生车的事,王晓寒说,这事交给杨瑞霞,走司法程序。来到楼前,王晓寒回望厂区,心潮澎湃,要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器官健全,有着良好消化吸收功能的企业即将诞生。南山呀,你这个马背上的大丈夫,只顾晨踏霜露,晚沐斜阳,飒飒英气,驰骋千里,却不懂立地成佛的禅意。妻子不懂工业,只懂生命的原理,我就是要把这个企业当作人来对待。听雪梅说,工厂每天都要排放大量的热水,如同一个人的能量,白白浪费了,多可惜呀!我要把这些热能用在沼气生产上,一点都不让它流失,浪费。我不懂怎么去竞争,也不想打败对手,只想让柠檬酸厂像一个健康的人,不输血,不透析,不吸氧,干干净净,充满活力地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安夫人,在想什么,你的神态像一片海市蜃楼,太……”
“哦,我在想,半年后这里会是什么样?”
“半年,能怎么样啊?莫非,安夫人想扩建?”
“是,扩建。”
“可是,安夫人——”彭萍萍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等有空,我再与你细聊。有时间去医院看一下周如生,一定不能断了药费,我们不是为他,而是为在狱中的祝姣曼。”
“放心吧,我们都懂了。你不知道,许部长还为周如生送了黑鱼汤,让他感动地痛哭流涕。颜芹毫不客气地说,留着你的眼泪下辈子哭吧!依着我,你现在已经下到十八层地狱了。给你熬汤,是为了赎回想杀你于路上的恶念,不然,安夫人容不下我!周如生,你就是一条毒蛇也睁眼看看,你谋害的都是什么人?啊!”
这时,胡若雯的车到了,王晓寒说,“彭主任,留下看家。”
车子驶离厂门,胡若雯问:“去哪?”
“去看雪梅。”
“姐——”胡若雯喷出一声哭泣,瞬间克制,“没事的,人生中总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感情做出牺牲,别为我担心。”
王晓寒不语,想说的话很多,没有一句能化解若雯面临的不幸,唯有一线希望还在吴敬仁那里,能否争取过来,她心里一点没数,怎么好对若雯说。
车驶入干休所院内,王晓寒说,“你不用过去?”
“为什么?”
“吴敬仁在。”
“姐!你要干什么!”胡若雯紧张地抓着王晓寒的手。
“我能干什么?我算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就定了,我还能干什么!是他让我来的,管我什么事!”
“那你为何去?”
“因为雪梅,不可以吗?”王晓寒甩开胡若雯的手,下车径直而去。
王晓寒轻轻走近张雪梅坟墓,伫立在吴敬仁一侧,他惊醒般地从站起,哀怜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没有发出声,把满眼的问候转向坟墓,用肢体向张雪梅暗示,你的安夫人来了。
几日不见,吴敬仁苍老了十岁,稠密的胡须从鬓角延伸到下颌,蓬乱的头发有些油腻。王晓寒看着,对着墓碑说:“雪梅,我来向你说件事,刚才阿姨去了公司,她提出一个让我不知所措的想法,让若雯全方位地代替你做茗贞的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可你是知道的,若雯有恋人,还是你的同学,而若雯只想当你的妹妹,茗贞的小姨。可是若雯心疼妈妈,不忍心让她伤心,失望,同意了阿姨的安排。对此,兰新说,一桩被悲剧绑架的婚姻只能是悲剧的延续。雪梅,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却没有能力改变即将发生的悲剧,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思前想后,只有你能改变。”
吴敬仁漠然地说:“王女士,我知道该怎么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