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旧病复发呀。国企改制,最难的是利益分配。要我说,这次买我们的土地,最好不要以清源生化的名义,而是用你个人的名义,把所谓的股东从这次扩建中分离出去。说实话,卖给你的土地富含巨大的增值空间,一旦增值,麻烦也跟着膨胀,届时,你越发棘手。”
“若是这样,势必重蹈我先生覆辙。”
“王女士,我无意拨弄是非,老郭和许颜芹都靠不住。依着我,索性借着职工的情绪,一举把这几个人问题解决了。如今,不是安先生的时代,那时,他是走投无路,只能背水一战,为了能站稳脚跟,哪怕是根打狗棍也如获至宝,因此不得不倚重周如生替他维持销售市场。后来,谁也没有想到,雪梅只是改变了一下作息时间,产量陡然上升。若当时的厂长黄卫国启用张雪梅,我相信柠檬酸一定像空压机厂一样,不会落在安先生手上。眼下,你的一个发现,再次带来一个奇迹,怎能不使那些错失过机会的人心动。安先生对所谓的功臣下不了手,可以理解。但是,雪梅曾告诉我,安先生已经察觉出危机的所在,决定要对周如生动手,是雪梅出于内心的脆弱从中阻拦,才酿成弥天大祸。你不一样,雪梅为你扫清了所有威胁,她走了,没有哪个人是功臣,都是佞臣。我相信雪梅若在,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把这几个人拿下。你若不下手,等这两个人羽翼丰满,就不是重蹈安先生覆辙,而是白白搭上雪梅生命。”
“可我眼下缺少帮手呀!兰新,别走,马上过来帮我!”
“没有帮手,就是最好的帮手。我也是凡人一个,今天是你的帮手,若干年后说不定成为你的对手。这不是说我的人格有缺陷,而是功劳的本身会带来巨大的能量,吸附周围本来不属于本人的动机,挟持着走到你的对面。你把这件事平定,今后再没有潜在的危险。如今的企业,经营管理都不是难事,难的是管理职工的心境。再说,老郭在技术上早落伍了,连文涛都不如,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剩下的胡学峰和朱斌更不用说。这几个人,说白了就是堵在职工心口的一口浓痰,早吐出来,早健康。你在这儿等会,我去给雪梅到声别。噢,差点忘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乌兰格格奇,包装车间的主任,雪梅的师姐。雪梅曾对我说过,柠檬酸厂一直埋没一个人才——乌兰格格奇。只是,她对私营企业有成见,不愿出来做事。”
耿兰新离开,王晓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重复一个名字,“乌兰格格奇”,接着,反刍她刚才说过的话,越发觉得有道理。说的多好啊!好吧,我要借着宋大姐煽起的这股烈火,锻造一下清源生化的资本结构。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把朱斌,胡学峰等人的股份革除?这几乎不可能,要知道,股份的唯一区别是数字,不是资金的来源。我不能被这个动机烧昏了头,做出动摇企业根基的事。
她望着淹没在树林中的张雪梅坟墓,轻声呼唤,雪梅,你若在就好了,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化解眼下的矛盾。
郭连成打来电话,气急败坏:“安夫人,向你报告一件小事,有部分职工,可能是受到周如生暗中唆使,想继续制造事端,提出一个荒唐可笑的建议,要废除大多数股东的股金。这件事,不用您烦心,我若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根本不配当副总。因此,我建议您回家看看,给我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
“回家——好啊!真的很想家呢,只是,你有把握吗?”
“我不是说大话,对付这些刁民有的是办法,一句话,摆不平这件事,我引咎辞职,下车间当维修工。”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王晓寒依稀听见张雪梅笑嘻嘻地走来,说,安夫人,机会来了,老郭那两下子我是知道的,根本不是老主任宋大姐的对手。
王晓寒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