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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W
    <坏>

    前两日我做了一件坏事。

    也许在上一句话里应该加一个副词“又”,那样才比较准确。但我一贯认为,人生如此错综复杂,好坏参半;人类又如此粗心大意,漠视他物,做坏事是无可避免的。

    倘若我们每做一次坏事就要累计一次,那么到临死时,可能只有“无数”这个词才能形容我们做过的坏事的数量之多。这样一来,仿佛每个人都罪大恶极。这不公平。

    而我对自己所定义的“坏”,通常只用来形容不可饶恕之事。

    十四岁那年,哈瑞特去世的那一天,我突然觉得心脏上传来一阵生理性刺痛。那天晚上出现了流星雨,在夜幕下放肆地划过、坠落,美丽又悲伤。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经常在心里反复默念一句话——如果有人心痛,证明要有流星雨了。这是我发明的一个自我开脱的诡计。因为,只要天空中没有出现流星雨,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并不心痛。

    这个心理暗示的小诡计很好使,至少它让我看起来表面没感觉,内心也不痛不痒,那样很好。心痛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我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可讽刺的是,前两日我一直在等待一场流星雨。

    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觉到,流星雨一定会出现。因为我重新感受到了那种生理性刺痛,来自心脏上的某个位置。

    生理性刺痛跟心理性刺痛不一样,前者不可控,后者相对可控。

    我做了一件会引起自己产生生理性刺痛的坏事。鲁森,我好坏。

    我怎么这么坏?

    我好像从小就坏。

    然后越来越坏。

    或许,等终有一天,这个所谓正大光明、和谐美好、公平有爱的法治社会再也容不下我,我就不能继续这么坏了。更或许,我会成为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被人从巨大的幕布背后拖出来公示。听起来挺可怕的对不对?不过事情应该不会糟糕到那个地步,除非我突发奇想想要试一试被公示的滋味。

    鲁森,我让一个哥哥伤害了他的弟弟。哈。就是这么一件事,瞧我绕了多久的弯才说出来啊,倒像突然变得有良心有道德一样了。

    在我的一个办公地点,发生了一场让我厌恶的背叛。两个兄弟试图出卖我,未达到目的就被发现了,他们用了十几种方法请求原谅。而我当时只想先喝一杯水。

    跟其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某个庞大体系的人一样,我也向来难以忍受背叛这种事。

    很少有人能够忍受背叛,不是吗?

    对于背叛,人们或许可以选择原谅,但一定无法选择忍受。

    原谅,是在撕破了和谐局面之后重归于好;而忍受,是像个聋哑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面对背叛,我既无法做到忍受,也不打算原谅。

    “不如你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我对那位求生欲更为强烈的哥哥说,同时看了一眼他的弟弟,再提出一个完美的未来给他,“也许你可以留下来。”

    “好的。”他说,“好的,先生。”

    人若被逼到绝境,本性就会暴露无遗。我很早就开始怀疑,鲁森,或许你所信任的人间美好,从来都只是镜花水月。就好比,两兄弟一起背叛了我,但是那个哥哥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来,他就会按照我的意思去伤害他的弟弟。

    “蠢货。”我笑着说,手里还握着一个五角透明玻璃杯。玻璃杯总是能让我变得狠戾而绝情。

    伤害了弟弟的哥哥当然没有留下来。

    可是鲁森,你猜,今晚我能等到流星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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