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危看来,这个人好像时时都在监视着自己,在这个时候递上郑安的下落,定然是那人担心自己困于儿女私情,耽误了造船的事。
郑危越来越觉得诡异无比,觉得自己被一只幕后的手左右着,而且这个人明白郑危心中所想。
因此郑危回到天津卫后潜心造船之事,而此时吴心竹在北平的高阳郡王府中,对着空窗发呆。
那日在南京皇宫的华盖殿外,郑危离去时,吴心竹看见了郑危,立即撇开了朱高煦的手,叫了两声郑危,但郑危没有听到。吴心竹对朱高煦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完就要去追郑危,但被朱高煦强行拉走了。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真的毫无感觉吗?那日贼人围府,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呢,他那时再哪里?”
一边是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人,一边是穿越浩渺时空相遇的交心之人。吴心竹没有挣脱朱高煦的手,目送着郑危离去。
此时的窗前忽然下起了雪,已是十二月了。
吴心竹独坐深院中,脑海中回闪着在督造使府中的时日,那颗银杏树下的煮茶之欢,堂前烛下的谈心之愉。但在这些时日的间隙中,也会闪过朱高煦满身是血的保护,那种带着血腥味的感动,让吴心竹的心有些迷失。窗外正好有白雪飘下,诸多心事都将被今冬的白雪掩盖起来。
天冷水寒,天津卫也没人再造船,皆围着火炉,弹琴饮茶。
“郑兄,为何自南京回来之后,便不再提起吴姑娘了”,往日郑危与马和在一起总是三天两头的便会提起吴心竹,这一个月没有提过她丝毫,马和忍不住问道。桃子在一旁抚着琴,显得有些不从容。
“马兄,我此去南京,陛下又敦促我造船的事了,儿女私情先放一段时间吧”,郑危饮尽了杯中酒,“我干了,先去休息了。”
“郑兄”
郑危走后,桃子说道:“马大人,郑公子和吴姑娘是不是吵架了”
马和试探的问桃子:“他们不和,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桃子道:“郑公子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但是又觉得没那么不高兴。”
马和大饮一杯道:“天冷,你先回去吧,今日的琴声已经够了。”
郑危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异样,只不过他早就承认过自己是升斗小民,即便自己真的肩负人类命运的神圣使命,但可能被佥文明影响的人类命运遥远得看不见,静谧得听不见,缥缈得摸不着。而自己内心有着健全的七情六欲,那些崇高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亦都是从这颗内心中油然生出的。
所有的救赎都是从自己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