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头上不痛,心尖却是一抽一抽,痛得厉害。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儒教君子,在地上翻滚哭号,一身锦缎流云袍压出一万个褶皱。经过不懈努力,他总算是真正做到了凌辱斯文这件事,自己的面子给自己败得干干净净,还惹得文浅怒不可遏。
“讲清楚!”文浅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力,一把提起小胖子,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小胖子错愕,随即挣扎开来捂脸痛哭,指着文浅破口大骂道:“你文浅狗日的没良心,先生明里暗里帮你多少你不清楚?从前你文浅就是个蠢货,十足的大蠢货,一部蒙学学了四年,还不能诵读自如,十年寒窗,写出来的文章狗屁不通。先生对你我有厚望,可你文浅是个什么货色?”
文浅默然。
从前的文浅是个十足的大蠢货,这一点都不假。夜剑涯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这更是锥心的大实话,落在文浅耳里,他自然是无地自容。可现如今的文浅,容不得早先那般羞辱。所谓仇不隔夜,说的就是现在的文浅这种人。
“你小子开窍晚,到现在才开窍,所以我仗着你什么都不知道成日戏弄你,早先是我的错,我龙跃渊一人做事一人当,给你文浅磕头认错!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自家人,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外面那些道统,那些牛鼻子道人大光头,神神鬼鬼的怪人,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要置先生于死地,你文浅难道坐视不理?”龙跃渊哭号着,大叫着,就是要求文浅帮忙。“现在你文浅开窍了,不是傻子了,念着先生的好,求你能不能出手帮忙?”
文浅整个人全无气色,只是眼神灼灼。
“你要我干什么?”
“振兴儒教!”
文浅骇然无言。
——
那一夜,文浅与龙跃渊之间的对话就像是被截住的江水,虽戛然而止,但蓄势酝酿之后,就是一番洪水气象,所经之处必然毙杀万物,以无敌之姿。
翌日清晨,龙跃渊在私塾外头看到了先生与一上衣炸裂的剑客。两人身子交互躺在一起,极为不雅,龙跃渊大惊失色,连忙拖拽着先生回到私塾里去,留下那剑客光天化日之下外在面晒咸鱼。过路的学生被吓得不轻,啧啧称奇之后便是一通圣人道理当头砸下,几人议论之间,单单是杀气沉重的言语就能让上衫破裂的剑客体无完肤。更是有些女学生捂住眼睛跑开,对送她来私塾的自家大人一通说道。不久,私塾前便站满了人,对着剑客指指点点,多有不屑。
半晌过后,待到剑客醒来时,眼前耳边是一片杂乱,他涨红了脸,大惊失色跑向私塾里。
“夜剑涯,你小子害我!”
“先生,那就是你的故友?”小胖子站在夜剑涯身边,忍着笑意问道。
“你小子就算真有心下手,也不能使这样的手段,身为读书人,这样做实在是显得心气不足,无端落了下乘。”夜剑涯一指门外,看了眼匆忙跑进来的剑客。
“我知道错了,先生。”小胖子有些懊恼。
“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使这些下作手段,远来是客,我不该让这位受辱。”
夜剑涯抽出戒尺打在小胖子屁股上,开口声如洪钟,可谓给了小胖子一记当头棒喝:“我让你下次这么做的时候不忘扒了他的裤子,看到没有,记住这个人,他叫方莫乱。以后见了他就往死里整。”
小胖子顿时明悟,茅塞顿开,大喜过望。直夸夜剑涯手段高绝,无人能及。
墨家游侠方莫乱站在一边,只觉得裆下凉风习习,十分不安。
“文浅今日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