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文浅走运看到一只跛腿的野鸡,费尽心思抓了之后又顺路采了些香料。
回到破败不堪的文家之后,文浅杀鱼取刺,又慢慢将五花肉剁了碎末,饭先上锅煮着,切了些香料揉进鱼与肉混成的丸子里,撒盐和油。将想尽办法抓来的野鸡杀了,小心翼翼取出骨头丢进锅里炖煮,撒上香料,慢慢调整火候。虽说是炖汤煮丸子,却对火候功夫也有一番考较。
饭煮好之后,文浅取下煮饭的陶罐,将饭盛出,倒入清水,丢入野鸡肉与香料,撒上细盐。对于鸡肉的口感味道文浅不作计较,只要能吃就行。虽说味道不敢恭维,但对于从前难见荤腥的文浅来说已是万幸。
“人要吃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文浅打算多吃点,然后在外面坐着看会儿天,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可近些时日天上的光景都不尽如人意,尤显美中不足。转头鸡汤熬好,汤面上浅浅浮着一层黑色碎末,文浅于是捞出鸡骨砍断继续熬煮。
瓦罐锅内忽而飘出香气,迷得文浅神魂颠倒。
“香!”文浅立刻捏了丸子丢进鸡汤中。
鸡汤香是不假,可汤面上浮着的一层却着实是诡异了些。整锅汤由骨头熬制,反复翻搅也见不到一点油末。换了小镇上一个月能有十个铜板进账的人家,都不会稀罕文浅这些东西。可他文浅高兴坏了,忙前忙后不亦乐乎,操持着一堆烂锅碗准备了当,盛一满碗有些焦糊的粗砺饭食。一大口送进嘴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吃!”能对着眼前这些无味的东西说出好吃的人,平常的日子说是苦不堪言都不足形容,有失公允。在现如今这个世代,拉出文浅说是儒圣后人,非得让人笑掉大牙,戏谑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实在是因为文浅过得太凄惨。
也正是因为如此凄惨,文浅才觉得有人欺侮了自己就一定要还以颜色,抵死相杀。穷归穷,也正是因为穷才无所顾忌,敢与天下各人,乃至各家道统争锋。最后谁死谁活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肯定是独力难支,身无长物的文浅死。可到底是要不论死生争一争,倒不是说什么书生意气,文人风骨,不过是无所顾忌率性而为,仅此而已。
文浅以此为纲,但凡行世处事,都会是睚眦必报,仇不隔夜。
诚然这是身无长物,一如文浅这样的人才有的,凡事心有不服鱼死网破的可怜行径,但文浅却相当珍惜自己能有这样的心气。将来一旦有了什么,这样看似可怜却孑然自在的行事也就不复存在。待到他所有的日渐增多,也就自然而然变得谨小慎微。
到再次有仇必报无所顾忌的时候,就是返璞归真,踏上人世巅峰的时候,一如夜剑涯等人。前后二者或许心境相当,但境界自然是大不相同。
文浅倒不是害怕自己变得谨小慎微,举步不行,只是相当珍惜眼前这个时段。毕竟这是多少人都没有经历的境地,只有亲身体会这样的境地才有看穿事物从属得失的潜质。
吃了几块鸡肉,文浅又倒下凝结成块的鸡血。没有佐以葱姜辣子的鸡血简直腥臭得难以下咽,可文浅甘之如饴,如食珍馐佳肴。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文浅相当满足,修修补补总算不再漏风的房子里也是暖和得很,清秋冷气穿不过木板,只得在屋外哀嚎,羡慕文浅怡然自得。
“可以来个丸子。”文浅拨弄着汤锅内仅有的两个大丸子,实在是舍不得。筷子是早早伸出去了,可怎么都收不回来。
“可以来个丸子!”文浅与自己争斗,满脸杀气,咬牙切齿。他狠狠扣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心下百般挣扎,最后还狠狠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