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平岭在一个浓雾笼罩的清晨别着桃木剑走在陶家村村路上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个挎着桃木剑偷鸡摸狗的家伙来了”,一些出门闲逛的小孩立马转身跑回去告诉自己的母亲。
“那个小偷王平岭在路上走过来了”。
持家的母亲们就会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出门,自己则出门去院子中清点鸡鸭的数量。当她们发觉数量完好无损时,会像家园卫士一样站在鸡窝鸭架子旁边,等王平岭走过去吐上一口口水以泄心头之恨。
有时,王平岭在霞光洒满整座村庄的时候默默回家,当他看见路旁一个并不熟识他的小孩红扑扑的脸上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他会一脸关心的笑容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帮这个孩子擦拭干净,并且在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轻拍几下。
小孩因为这位陌生哥哥的过分关心显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惬意的氛围如同温暖的红霞一样光芒万丈,然而小孩母亲慌不择路地突然出现,让黑夜瞬间来得早了几分。
母亲一把扯过小孩,力大如牛让小孩纯真的笑容瞬间消散,那母亲瞪着牛眼般大的双眼对王平岭喊道,“离我孩子远点……”,之后便细心查看小孩有无受伤。
“妈,你干什么,哥哥给我擦鼻涕了,还拍了两下我的脸,哥哥是好人。”小孩挣脱母亲的牵扯,揉搓着肩膀,“你把我扯疼了。”
“他会是好人?他那把桃木剑会把你打伤的,打得你哭,打得你流血,流两大碗血;他还会偷东西,偷我们家的鸡我们家的鸭,他不是好人……”这个女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让王平岭感到心烦。
“哥哥,你是这样的吗?你会打我吗?会偷我们家的鸡和鸭吗?”小孩满脸疑惑地问走开的王平岭。
王平岭回身望着小孩稚气地渴望答案的双眼,他略显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个凶狠到可以杀人的表情,那小孩顿时尖叫一声钻进了母亲的怀抱。
“看见了没有,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坏人,记住这个坏人,他叫王平岭。”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让王平岭很想笑,随后他便笑了,哈哈哈的大笑。
由于他的恶劣行径,王平岭十岁那年在陶家村臭名昭著。
他过往的历史在村中广为流传,那些闲言碎语、私谈中的对话掺杂着各种添油加醋,以至于王平岭现在的形象面目全非。村里的小孩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村里的女人见到他视他为过街的老鼠,而王平岭摔打自己父亲的行为让村里的男人视为大逆不道。
如此的环境让王平岭童年中的寂寞与日俱增。
即便如此,王平岭依然会别着桃木剑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他对四周的非议与讥骂充耳不闻,眼中好奇与期望的神色表示着他盼望某个人的出现。
当此人如约站在村口石堤上眺望那片林子的时候,王平岭欣喜的姿态会立马展现,自己则会站在此人身后默默地注视。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阳光斜洒在整座村庄的土地上。那四处横生的枯藤荒草、蜿蜒而上的梯田山坡、并肩而立的连绵山脉、山下一望无际的辽阔森林,全是红的。
这是一个安详地等待黑夜到来的傍晚,安详的如同一头拉完地卸下犁的老牛安静地躺在湖边地上,等着睡了;空中高歌而去的群鸟、地上不知名的微小动物东窜一会西窜一会,就要归去。
天空万籁俱静,人间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