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纷纷走出家门,打着招呼,咒骂这一场雨下得太过汹涌,咒骂完又感叹这雨却换来一个好天气。孩子们欢笑着奔跑,不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尖声叫到,“彩虹,哇,好漂亮的彩虹啊!”
众人不禁停下交谈,抬头向远方望去,确是一条横贯前面森林的硕大彩虹当空而生,犹如一头青壮的骏马在饮森林对面的江水,颜色是五颜六色,一头正在离桃家村不远的山峰上。村里人管那山叫“暮云山”。
王平岭提着一个小袋子从人群中走过,他腰中晃荡的桃木剑让那些疯跑的孩子自然而然地闪到一边,但这并不影响王平岭轻盈的脚步。
他望着天边彩虹,径直走向陶家村猎户秋远山的家,他将要去的地方是他童年中最大的向往,一种关于肉的向往,一种对于嘴馋的满足,一种关于情感的寄许,这种向往比他回自己家强过百倍。
当王平岭走到大门紧闭的秋家门口,当他看见厨房烟囱上飘荡的袅袅青烟时,他便如数家珍般的走到后屋的一处土窗前,探进头去。
随后,他便看到了如同一堵墙一样身板的秋渊泽,他看见他蹲在地上,看着他蹲在墙角吹着炉火,炉子上一个药罐安静地放着,看着他一个硕大的身子被炉火熏得眼泪直流,而窗下锅里滚滚飘起的肉香让王平岭口水直流。
王平岭知道秋渊泽在给他卧病在床多年的娘煎药,不敢大嚷喧哗,用桃木剑挑着那个袋子伸进窗里,在空气中晃给秋渊泽看。
“我现在没工夫。”秋渊泽说。
“不白拿,香叶换肉。”
秋渊泽从案上拿了一块肉递给王平岭,并不接那一袋香叶,“哪儿来哪儿送回去,受不了你这偷鸡摸狗的德行。”
“我娘给我的,不算偷。”王平岭欢喜地解释着。
“那我也不要,我在给我娘煎药,我很忙。”秋渊泽显得不耐烦。
王平岭便不在强求,对于一个有着被病魔附体卧床不起的母亲的孝顺儿子,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尊敬。
相比于同村人对于秋家的敬而远之,王平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羡慕,而且这种羡慕在潜移默化中,让他把秋渊泽当成了自己的童年伙伴,虽然秋渊泽时常对他不理不睬,但这并不影响他自己的判断。
王平岭曾经在黑暗侵袭的夜里,在他的小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和两个人的关系,一个是孟慈,一个是秋渊泽,一个是没有父亲,一个是和自己一样,和父亲有着严重隔阂,最后他断定自己还是喜欢和秋渊泽在一起,这不仅仅因为秋渊泽能满足他对于味觉的向往,更重要的是,对于孟慈,只是一种对于远方和未来的期待,而对于秋渊泽,是一种情感相依。
对于秋家,村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十四年前一个阳光初起的早晨,那时柳可宁,也就是孟慈的二姨,还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勤劳朴素,自在欢欣。
那天她照例晨起去田间劳作,伴着晨雾而去,一路留下女子的芳香,她欢笑的步伐在看到趴在田间硕大的身躯后戛然而止。
那身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几时,柳可宁上前抚摸那身躯感觉还有热气存在,立马跑回村里告诉自己的姐夫孟无归,随后村长陶望潜带着孟医生和几个精壮的男人将秋远山抬回了村。
陶望潜看到那男人脖子上挂着的老虎牙齿,心中对他的身份已然知晓了几分,只是他没说,他没说村里人就没人知道,这村里知晓外界人事的为数几个老人均以死去,只有陶望潜和半山腰上的一个瘸腿老人还活着,明白这世界并不都如陶家村一样安静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