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顶上悬停着一只翼展有一丈之阔的“碧眼金雕”。
燕王朱棣不愧是一代枭雄,尽管内心惊骇万分,面色看起来仍然平静如常。
白天已听过道衍大师的禀报,了解异人的神通,当时还有道衍夸大其词的想法。今日得见此人神通,饶是他南征北战,见多识广,也被彻底震撼了,明白道衍大师苦劝他礼待此人的良苦用心。
他双眼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身着月白色长袍,气质清朗,有一种干净得飘然出尘的感觉,一人一雕身上发出一层淡然的晕光。
佛送儿看着端坐在案几后的燕王殿下,面孔线条如刀削般坚毅,双目精光闪烁,显得精力过人,由于常年的戎马生涯,身形强壮矫健。虽说静坐未动,看起来却像一只在草原上巡视的雄狮,气势不怒自威。
要想强者屈服,赢得强者的尊重,只有你比强者更强!
佛送儿为了赢得朱棣的尊重,让他内心有所恐惧,今夜见面刻意施展出神通,是想逼迫他作出一定让步,后面能够促成双方迅速达成协议。
燕王朱棣威仪的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略略欠了欠身,道:“禅主来啦。”
佛送儿整肃端容,深施一礼道:“布衣齐治拜见陛下!”
听到陛下的称呼,朱棣神色动容,随即脸上笑得更加灿烂,道:“禅主请坐!”
来者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在夺取九五之尊的道路上有此等神人相助,何愁不成!
念及此处,朱棣想要放声大笑,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在佛送儿面前失去帝王的威仪,忍不住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轻咳了两声。
“陛下想过为什么要出兵的道理吗?”
“为什么要出兵?”朱棣闻言激动地反问道,他双唇紧抿,眸中闪过一丝亮色,眼眶微微泛红。
说什么出兵?就是就是说我造反嘛!
在多少个不眠的夜里,他曾反反复复地问过自己
以前,他从来不曾有过这个念头。
先太子皇长兄朱标性格诚毅宽厚,睿智练达,待己亲厚,可惜天不假年。后来其他两位皇兄也先后病殁。
不论是年纪、战功、军中威望、治国才能都该自己承继大统,难道就是因为朱允炆是父皇的嫡孙吗?我是庶出,娘亲是元顺帝妃洪吉喇氏!
难道我体内流的不是太祖皇帝的血?自幼不是高皇后抚养成人的吗?父皇偏心,为什么要歧视我?
自己辛苦为大明朝镇守北大门,多次主动出击歼灭蒙古残余势力,方才换来北方的安定。
“当初分封藩王镇守各地,是太祖遗策。朱允炆竖子登基后,大搞什么削藩政策,眼里哪里还有我四皇叔?是他们逼我的。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我要靖难”燕王朱棣嘶声道。双目盈血,布满血丝。
“陛下率军绕过山东,渡过长江,直插京都,拿下建业指日可待。布衣齐治有个不情之请。”
“禅主请说!”朱棣已恢复了镇定。
佛送儿凝视着朱棣的双眼,道:“放朱允炆一条生路!”
朱棣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随即黯淡下来道:“为什么?”
“他毕竟是太祖皇帝钦定的合法继承人,当年太祖授权藩王可以靖难。你难道愿意背一个弑主篡权的骂名?最好的办法就让他失踪。国不可一日无主,顺理成章承继大宝之位。陛下不要忘了他背后还有墨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