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欧微微撇起的嘴角。我闭上眼,这些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太多人的感受,“你有问过那个刀疤吗?”
欧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很小声地说道:“问过,她不怎么爱搭理我们。加上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哪敢多问。后来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趁他有一次心情比较好,我才敢问他。但他说的也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我要整理一下思绪。”
我不在再打搅欧,耐着性子等她。
静是刀疤他们十几个孩子的爸爸从车站那边捡回来的。那时静大概也就三四岁这样。
刀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因为他们的爸爸是个疯子。
静一直发着高烧,也不知道疯子爸爸用了什么办法,治好了静的病。进入这个大家庭之后,静一直都不说话,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哑巴。一直到有一次疯子爸爸拿着竹篾打她屁股,让她好好朗诵诗文的时候,她才哭着说话。
开始说话的静就不能和以往一样,呆在破烂的危房中等着哥哥们带回来吃的了,她得和哥哥们一起出去乞讨。
静谁都不怕,就怕那个疯子爸爸。不听话,他下手可不留情。
这个疯子爸爸原来是省大的教授,而且还是德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文/革的时候,被自己的学生拉出去批斗了无数次,老婆和女儿都自杀了,最后他也疯了。
但是他有时又是清醒的。每天早上,孩子们都要准时起床,早起跑步,然后站队背诵古诗文。到了吃饭时间,才让他们出去乞讨。
静很腼腆,乞讨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所以她经常空手而回。但是她从来没饿过肚子,疯子爸爸规定乞讨来得饭食由他来分配。
刀疤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意见,因为静是他们十几个人里唯一的女孩子,又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而且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他们都不忍心让静受哪怕一点点地委屈。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疯子爸爸也慢慢老了。老了的疯子爸爸似乎知道已经不是孩子们的对手,不再打他们,即使打,也是让竹篾轻轻地落在他们的掌心。
这让孩子们很是不习惯。经常搞出一些小动作让疯子爸爸打他们。那竹篾落在掌心的时候,让孩子们很舒适,很有安全感。
有一次,一个孩子乞讨不到饭食,就去人家家里偷东西。被疯子爸爸知道了,那一次打得可真狠呀。屁股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
那孩子咬着牙,忍住不哭,但是疯子爸爸却哭了。他没有在孩子面前哭,而是躲在河边的柳树下哭。
孩子们躲在远处看着疯子爸爸不停抽搐的背影。他们发誓,从今以后不能让爸爸伤心,不能让爸爸哭,也不能让爸爸看到他们哭。
孩子们不再惹爸爸生气。他们从河边扛来细沙,铺在地面上,他们用生锈的铁片把柳枝修整得像一支支毛病,他们或蹲、或趴、或坐在地上听老头讲课,那沙盘就是他们的书本。那一阵子,很多人发现一个怪现象,一群衣裳褴褛的孩子在一边乞讨,一边背诵《诗经》、《论语》。在垃圾堆里一边刨食,一边背诵着《道德经》、《孟子》。
后来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吝啬。他们经常空手而归,垃圾堆也不再有人来丢垃圾。
老头总是很慈爱地安慰着这些孩子,他颤巍巍地走了。回来手中就多了几个垃圾袋,里面全是吃的,而且很丰富,鸡鸭鱼肉什么都有。但是不久,老头也愁了,他再也拿不回来吃的。孩子们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头以前的一个学生在一家国营饭店做主管,他们吃的都是这个主管给老头弄的剩饭剩菜。他被饭店的领导发现了,于是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