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快的应了一声,当即就要上马车。往日她虽有些不喜郑轶, 但也只是觉得他和顾柔嘉太过亲昵, 但现在, 明月彻底恨上了郑轶,只觉此人卑鄙龌龊, 实在是恶心至极。
方才那一声出口, 早已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好事之徒已然笑了起来:“怎么?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行止亲密,我还以为是未婚夫妻, 这未婚夫妻之间, 怎的还横出一个王妃来?”“这你都不明白?只怕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小子, 想借着王妃上位呢,可惜别人王妃看不上。”
人群中声响并不轻, 很快就化作了哄堂大笑。哪怕郑轶是个反复小人, 但面对这样多人的指指点点, 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脸色紫胀成了猪肝色,难看至极。心中登时对顾柔嘉涌出恨意来,但恨恨之余,他脑中又浮现出往日顾柔嘉痴缠着自己耍横娇蛮的样子,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怀念。
那个自小就许诺要嫁给自己的小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如此想着,他紫胀的脸上怅然若失,看着垂下车帘的马车,那样的缱绻。身旁的杨江蓠见他如此,因病弱而惨白的脸浮出一丝恨意来。小拳头捏得好紧,好像随时都要这样碎裂了一样。作为杨太傅独女,杨江蓠自幼娇生惯养,她从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顾柔嘉,可是唯独在面对郑轶时,她觉得无法言喻的挫败。她嫉妒、愤恨,只因为郑轶的目光落在顾柔嘉身上。她付出了多少代价,甚至现下身子孱弱,都是源于顾柔嘉,这才得到了郑轶的人,她不日就要嫁给郑轶了,但凭什么,顾柔嘉的甫一出现,就夺去了郑轶的全部目光?
只觉这口气咽不下去,但杨江蓠是虚伪惯了的人,神态里又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迎上顾柔嘉说:“顾姐姐,轶哥哥与你青梅竹马,现下九王殿下被流言所困,轶哥哥是担心姐姐。”
因为身子败了,她说话声音细细的,没什么精神,但多少好事之徒皆是围拢过来,哪有听不清的?一听“九王”二字,众人无不色变,竟是呼啦啦的全退了几步,唯恐与沈澈扯上什么关系。方才取笑郑轶的也变了脸色:“原来、原来是那妖星的家眷……”“你可轻一些,都说他法力滔天,能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难道想一家老小尽数暴毙?”“阿弥陀佛,这顾家小娇客这样貌美,作甚对那妖孽死心塌地,怕不是给迷了心窍!”
一时间议论纷纷,顾柔嘉端坐于马车上,小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恨不能陷入肉里去。她知道这京中是如何传沈澈的,更知道沈澈多年努力所得的民心因为这场流言几乎尽数丢失,唯独陇右道那些曾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尚且记得他,愿意为他联名上书。可是,这流言若是再传下去,这份恩还经得起多久的消耗?
因为担忧,她脸上浮出青灰色来。郑轶本是愤恨,但她这模样落入眼中,心疼之余,报复的快感更是生了出来。当日顾柔嘉舍弃他另嫁他人,今日可总算知道苦楚了。他放柔了声音:“嘉妹妹,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何苦被他拖累?”
只要顾柔嘉肯忏悔,只要她明白自己错了,郑轶是会原谅她的。待她与沈澈和离,郑轶自会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总归杨江蓠身子不好,只怕也不能诞下子嗣来,也不得不容了顾柔嘉。
想到顾柔嘉肚子里会有自己的种,郑轶唇角欣喜的笑容掌也掌不住,面上还是一派担忧,声音低低的:“嘉妹妹,你要趁早另谋出路啊。你我多年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