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他在众仙脸上一一扫过。
“我打了他一耙子,皮开肉绽,他吃痛跑了,又成了我的过了?”
鬣鬣的这一番话,分明是在臊他们以多欺少。众仙脸上颜色都不佳,偏又没话去怼他。他们调用了天庭十万天兵,数样惊天法宝去抓他,赢了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好了好了。净坛使者此次平乱有功,便依照约定,赐天蓬元帅一职,接管天河八万水师,入住留功殿吧。”
玉帝适时做了和事老。
心里也并非完全情愿,然则,再议下去,他天庭就要在以多欺少之后,再落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号了。
“多谢玉帝。”
鬣鬣嘴角含笑,不及眼底。甚至毫不控制的,抖出一身嘲讽。
但他拜得起劲,似乎很乐意接任。给足了上头面子,上头便是不满,也只能将情绪憋屈在心里。
一场欢胜宴,无一欢颜,唯有鬣鬣最欢畅。一杯一杯的饮,一壶一壶的灌。饮得醉眼迷离,灌得波光潋滟。恍惚间,似有仙娥翩跹而至,广袖轻抚,那影,那人,那香。
“这不是我媳妇吗?瞧瞧,你不来,我都忘记我们尚未洞房了。”
他踏云一般,摇晃至铸光身前,嗅了嗅她的香腮。
“想我了?这就带你回家。”
他抓住了她的手,周遭立时轰动起来。斥责之声,阻拦之声,一道高过一道。
有人劝说:“元帅醉了。”
有人骂说:“好不知礼,败坏仙家德仪。”
他通通只做不闻。
“师兄败了,我打了他一耙,打在这儿。”
他同她耳语,拉着她的手按到胸口的位置。
“疼。”
这儿疼。
铸光哭了,哭得泣不成声。她是懂鬣鬣的,他说他那疼。
他是在挖她的心啊。
天蓬元帅成为了天界传奇,才刚封了官,便因酒后调戏仙娥,而被玉帝捶了两千锤。
锤过以后,身子骨就不好了。终日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
“我为天庭鞠躬尽瘁,不过摸个小手就被打成这样,这还如何见人?”
如是闹了两遭,他得偿所愿的因着无颜见人,而免去了上朝。
天上的日子,周而复始,满眼流光,日日夜夜都长得一副模样。有妖云呼风唤雨的飘进,是他挨揍以后哭喊叫来的回溯回来了。
回溯为他下界偷了一坛吕四娘的美酒,他深嗅了一口,笑问:“那小娘皮可还惦念我?”
回溯答:“不小了,四娘现今都六十了,这酒是她孙子酿的。”
“孙子酿的不喝。”
他来了脾气,身子一歪,仰躺进盘云仙椅上,碎碎道。
“下次拿孙女的,女儿酿的酒,才香呢。”
一时困倦来袭,他眯了眼,沉沉坠入黑暗,做了一个悠长散碎的梦。
梦里,他还在高老庄开着他的香料铺子,腰间还挂着铜面钥匙。行走之间,“叮当,叮当”踏实又满足。
铸光还是翠兰,日日都来,在雨雪天里,抱着板凳坐在他身边听他骂伙计。
他觉得真亲近,想要嗅一嗅她的香腮,画面却忽而一转,回到了取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