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菀缓缓地站起来,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唐蹇谦那一脚就揣在心口,疼得她脸上直冒冷汗,缓上许久,才觉得稍有减轻。
楼下灯都开了,司机迎上来,急忙道:“宋小姐……”
宋菀双手抱着手臂,摇一摇头,被头顶灯光照着,还沾着薄汗的脸上,显出一种枯槁死寂的惨白,“……没事。还有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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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圈子,说小好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但总有一些人,专盯着别人的阴私,从蛛丝马迹之中去分析那些错综复杂的人事变化——不得不说,有时候虽不中,但亦不远。
自在城郊别墅争吵以后,唐蹇谦两个月没给宋菀打一个电话。好多重要私人场合的聚会,以往他惯例都是要带宋菀去的,现在却换了别人。那是个艺术学院的大学生,混血,法籍华裔,年轻貌美,高中时还当过平面模特。这姑娘频繁跟从唐蹇谦,久而久之,大家嗅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信号:那号称地位绝不动摇的“宋老板”,今次恐怕……
周末聚会的时候,听见风声的傅小莹问宋菀:“你们这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跟唐总吵架这么频繁啊——其实也好,你还年轻,现在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宋菀笑一笑,不答,只问傅小莹,“你的那些人,失去兴趣了,你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大路朝天各走两边呗。”
“这就是唐蹇谦和你不同的地方。”
话说到这儿,也就说透了,懂的人自然懂。
宋菀始终记得,前些年,唐蹇谦迷上了古董收藏,花大价钱费时费力淘到了一只明宣德年间的斗彩小碗,成日把玩。后来有一日,突然不见了那小碗的踪迹。再过了半年,宋菀去地下室找渔具的时候,看见那碗被随随便便地扔在柜子里,落了一指厚的灰。
喜欢不喜欢,打上他唐蹇谦的名字,那就是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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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到五月,闷透的天气,春夏不着。
宋菀清闲日子没过多久,宋芥就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这天她正在芙蓉路的宅子里看书,接到宋芥助理打来的电话,说宋芥在酒吧跟一个富少争宠,为了一个小嫩模打起来。宋芥跟那富少都没多大问题,富少的司机为主挡刀,挨了几下,被砸成重伤送医院了。
富少怎会善罢甘休,喊了一帮人把宋芥开在南城艺术创意园的工作室给围了,要给自己人讨个说法。
助理愤愤不平,“也是虎落平阳,搁在以前……”
“行了!”宋菀不悦地打断他,“报警了吗?”
“这怎么能报警?宋小姐,你现在赶紧过来调停调停吧,宋总……”
“他算哪门子的总。”
撂了电话,宋菀气得肺疼。
宋芥的艺术工作室,也是借唐蹇谦的名开起来的。他就挂个虚名,工作室聘了专门的经理人打理。
宋菀不清楚工作室与唐蹇谦之间有没有利益输送,也不想去了解。
宋菀把车停在工作室红砖墙外的空地,等下了车,才发现助理对现场情形的形容一点不夸张。
那富少领来十人众,个个魁梧凶悍,把厂房改建的工作室堵得水泄不通。
宋芥坐在通往二楼的铁楼梯上闷头抽烟,见宋菀露面,立即站起身,把烟头一扔,抬脚踩灭了,遥遥喊道:“姐!姐!”
众人齐刷刷转过头去,宋菀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楼梯底下,抬头冷声道:“下来。”
宋芥踩得铁架楼梯摇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