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叶嘉树结过账,跟她一块往外走,“没钱才叫流浪。”
“非要这样抬杠吗?”
叶嘉树一笑,忽地顿足,转过身低头看她,“不然你把钱包给我,我带你体验一天真正的流浪生活。”
“这是骗钱的新招式?”
“脸和名字你都认识,我要是跑了,你可以去问朱姐找人。”
宋菀抬眼去看他,年轻男人笑起来十分好看,眼里有光,带一点狡黠危险的意味,好像有人拿着一把漂亮的玻璃纸糖果,小姑娘总难以抵御伸手的诱惑。
然而她早已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宋菀笑了笑,“我这人离不得钱财,空手没有安全感。”
叶嘉树丝毫不见失望,好像他只是把糖果递出去,接与不接皆由他人,他有大把的糖果可挥霍,可浪费。
此地阳光强烈气温却并不高,太阳沿着古镇民居的屋顶切下,在水泥地上投下参差不一的阴影,人在阴影里行走,衣袖当风,他点了一支烟,抽过一口夹在指间,淡青色烟雾四散开去——宋菀发觉他的气质正适合这一种扎根泥土的草莽尘世。
宋菀问:“你入圈以前做什么的?在学校里好好读书?”
“你觉得我像吗?”叶嘉树侧过头来看她,笑问。
“不大像。”
“我以前……”叶嘉树脚步放得慢了些,“玩摇滚的。”
十五岁,天天逃课,和陈斯扬,还有几个朋友组了一支乐队,在暗不见天的地下室里排练,把一把吉他弹出刑天舞干戚的孤愤。
宋菀说:“难怪了。”
“看得出来?”
“……不大容易。”
叶嘉树笑了笑,很清楚宋菀话里的意思,他现在泯然众人,早已抽去了那根要与全世界为敌的反骨。现在浑噩度日,所图不多,混一口饭,等一个不知何时发生的奇迹。
聊着天,走到了叶嘉树停车地方。他把车门拉开,问宋菀:“需要送吗?”
宋菀摇头,“不用,我订的旅馆就在前面,你自己去忙吧。欠你一顿饭,等回了南城,有空还你。”
叶嘉树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翻开一页,捏着笔写了串号码,撕下往宋菀手里一拍,“有需要可以打电话,我们剧组离这儿不远,要在这儿拍三个月。”
他上了车,朝她摆手道别,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车喷出一股尾气,在小镇明亮的阳光里渐渐驶远了。
宋菀把那电话号码随意往口袋里一揣,没多在意。
·
叶嘉树这周有一场火烧粮仓的夜戏,他在剧里演一个守卫粮仓的小兵,穿一身沉重的铠甲,自始至终灰头土脸。
导演要求严苛,这种大戏调度复杂,总要排练三次以上。到正式开拍的时候,叶嘉树已有一种浑身脱力的感觉,端着长/枪,在冲天的火光里奔跑嘶吼,浓烟阵阵,双眼被熏得泪水直流。
等下了戏,盔甲里衣服湿透,他把头盔搁在身旁,身体往后靠。休息室里人来人往,有人问他跟不跟车回酒店,他漫应了一声自己开车回去。
人声渐稀,道具组在喊大家赶紧归还道具,叶嘉树这才站起身,去解身上的盔甲。
正这时候,手机响起来。
他一手托着盔甲,一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