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表情变化实在太有趣,秦煌看得心底直乐,只面上不显:“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承庆。”
唐之袖闷闷不乐地吐出一个名字。她终于肯开口,秦煌也顾不得再逗人,一双长眉拧了起来,苦苦思索回忆这个人名,然而越想越茫然。
“是哪家……”
“他不是商户,是官身,曹州下属济阴县县丞。”
秦煌的神色更茫然了,是生意上的对头还能理解,可一县县丞,七品小官,又怎么会和远在扬州的秦毅扯上关系?
“就没有别的吗?比如,他和秦毅有什么旧怨?”
“这些我如何能知道。”唐之袖懒懒地摇头,随口道:“那人不曾亲自出面,只派了下人来下单,可惜他到底不是江湖人,不知道唐家堡对官家的单子一向谨慎,必要弄清雇主的身份,以免当了冤大头。郎君既肯花这么多银子,我也不妨告诉你,要杀秦毅的,必然是个和他利益相关的人物,那家反复确认动手时间,八成是用来做不在场证明的,这般大费周章,显然是因为普通的意外无法洗清他身上的嫌疑。那济阴县县丞,更像是个幌子。”
“……不是幌子。”
秦煌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手捞过桌上的酒壶,甩掉盖子,就这么直接仰头灌了下去。他喝得甚是急切,有小半的酒水直接顺着下巴淌了下来,划过好看的颈线,滴滴答答地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唐之袖安静地看着对方近乎发泄似的灌酒,心知他多半已有了怀疑的对象。她此时注意到秦煌身上本就带着酒气,似是在来揽月庭之前就喝过一场。
“袖袖不好奇么?”
秦煌随手把空了的酒壶朝边上一丢,也不管身上一片湿痕,又伸了胳膊想搂她。唐之袖嫌弃地掩着鼻子,一手抵着他的胸膛,身子后仰直靠在桌边上,含糊道:“离我远点,熏死人了。”
秦煌听了大笑,也不勉强,自己随手扯了外袍扔到一边,又从桌上拿了梅浆,强行逼她喝了几口,这才道:“人不用你杀了,有些事,我自己去处理。”
“单子已下银子不退的!”唐之袖条件反射地接口,随后露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恩……动手之前撤单,可以退还三分之一。”
唐家堡斩逆堂接单不仅要价高,规矩也苛刻。任何单子一旦接下都要求付全款,付款后有一天的间隔,这时候撤单,银子只退三分之一,过了这个时间,杀手出动,无论成功还是雇主中途身亡,银子都是半分不退。
唐之袖心塞塞地计算着要退的数目,跑一趟曹州虽然麻烦了点,可这接的是纯私活,没有限制还没有堡内抽成,这一下要退掉九百多两,已经能赶上一个普通单子的价格了。
“不用退,全留给你。”秦煌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闷声笑道:“就当今晚陪我……额、用饭。”最后两个字在唐之袖狠掐一把之下勉强补上。
唐之袖明白他这是心情不好,迫切想找个人倾诉,看在三千两银子的份上,她不介意听一回故事。
“郎君知道是谁要杀秦毅了?”
秦煌哼了一声,态度随意,却掩饰不了其中暗藏的厌恶:“我义父除了两个亲儿外,还有个嫡出的女公子,年纪最大,我没见过她,只听说是嫁去了河南道的一个小官家里,她夫家就是姓徐。”
唐之袖听得一呆,喃喃道:“曹州确是河南道治下……郎君不会弄错了吧,还是他俩人不是同母所出?”
“一母同胞。义父与义母感情甚笃,终身未纳二色,义母去的早,这些年义父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