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忌口,他都懒得遵行。‘他自己都懒得管,做什么我要替他管?!’他总这么说。”
灵素便笑了:“我看求医治病的个个都想早日康复,怎么会不在意自己性命。”
谷大夫凝神想了一会儿,叹道:“实在他说的也不全错。除了那些意外的,许多人的病都是日常自己没主意渐渐累积起来的。说来你恐怕不信,我看过的人里头,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的病因何而起的,往后什么什么事绝对做不得,什么东西吃不得等等。
“大概……七八成的人都不会听这个话。还是照着自己的性子喜欢怎么样便怎么样。到症候愈加重了,再来求医治病。有时候还能治,有时候就已经治不了了。医术又不是仙术,总有力有不逮处。可若是他一早遵医嘱行事,本不至于到此田地的。”
灵素听了惊讶不已,事后同方伯丰说起,方伯丰就想起自家那荒唐“二叔”来。难道他不晓得纵/欲过度会殃及性命?只怕也知道的。只是一时没死,就一时还不急着信。且那点滋味兴头在前面吊着,一不小心就“奋不顾身”了。
“看来这性命还真不是最要紧的?”灵素听方伯丰一提,也立时想起许多醉酒骑马落河里、通宵骰子骨牌倒桌上、各样助兴药轮番吃着一睡不醒的事情来。
琢磨了半日,问方伯丰道:“我觉着……这性命好像只是拿来用的?用命赚钱、享乐、斗气……这些都是命的用处,可不是养命的吧?”
把个方伯丰也问住了。他再想想自己,行事时候确实也不会把“顾全身子”放在头里,总是该做这个,想做那个的最要紧。这么一细体会,好像还真是灵素这话了。
见他神情,灵素就晓得自己大概说着了,忍不住又疑惑:“那、那治病救人的意思,就是‘缝缝补补接着用’?”
尤其她们现在琢磨出来的这个治法用的是针,更对这话了。
还是方伯丰稳得住:“人有生就有死,既如此,最要紧的肯定不是‘不死’了,因为必然会死。所以这一辈子,活的不是看有多长,而是看这一辈子自己拿去做什么了。你说的对,有拿性命花在享乐、斗气上的,也有像燕先生、谷大夫这样把性命花在救更多人性命上的。这就是用法不同了。”
灵素点点头,同时迅速更换着自己脑子里头的那些“认定”,从前她只晓得“人命关天”,现在晓得还有个“用法”在了。
结果边上岭儿说话了:“娘,我明天跟你去谷婆婆那里吧。”
这阵子灵素日日都往那里去,便也时常带着他们,湖儿跟着燕先生或者大管家或学或商议事情去,岭儿就跟着谷大夫和自家娘亲混。结果她在药草上的天赋叫谷大夫相中了,越看越喜欢,直言要收她为徒。只是如今要教她的人有些多,灵素不敢应承,只叫她自己想去。
这会儿忽然听了这么一句,灵素便回头看她,小姑娘眨着眼睛道:“沈姨姨想要教我学绣,阿婆教我学画,谷婆婆说我学医药也很好。我刚想了想,我还是把这辈子用在医药上好了,另外两个没那么要紧。”
方伯丰同灵素面面相觑,——真是奇了怪了,聊天的是我们俩,怎么想通事情做决断的总是你们两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