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启沨眉目不动:“四弟是打算去祖母那里理论么?”
“正是此意,但也是去报喜的,”明路笑道,“府上多日来不曾有喜事,少奶奶如今有了身孕,正该作速告与太夫人知道,让太夫人也高兴高兴。”
卫启沨本是容色淡淡,闻言身子僵了一下,竟是脱口问了一句:“你是说四少奶奶?”
明路心道这不废话么,当然是四少奶奶了,大少奶奶有了也不关我家四少爷什么事啊。暗里腹诽着,面上却声色不显:“二少爷说的正是,却才府上三个大夫都一一确认过了。”
一旁的傅氏闻言一惊,倒是忘了她的怨愤,失声喊道:“她有了?!这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没动静,如今说有就有了?!确定不是误诊么?”
明路压下不耐,道:“千真万确,三位大夫都仔细查过了。”
卫启沨却是陷入沉默。萧槿成婚那天晚上他就在想,他前世跟萧槿没有孩子,若是萧槿这一世跟卫启濯有了孩子,他不知自己会是怎样的心境。
事实上,当如今事情真正发生时,他仍旧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境,因为他无法描摹出这种感受,只是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怅然若失。
大约那是一种刻骨入心的失落。
萧槿是乘着软轿赶往卫老太太那边的。国公府这处宅邸很大,各人居处相去颇远,但萧槿平素多是走着去的,她就想趁此多走几步路,不然她担心自己镇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离长胖不远了。
但今日却是不行了,卫启濯怕她再头晕,一定要她乘轿来。等下了轿,又过来一把挽住她。
萧槿蓦地红了脸,小声道:“好多人看着的……”
卫启濯不以为意:“这又不当紧,看着便看着,你若不让我扶着你,我就抱你进去。”语气转低,“还是你认为如此相携着,比在芦苇荡里敦伦还要羞赧?”
萧槿不由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
将来孩子真不能让他带,否则万一传承了他爹的脸皮就不妙了。
卫老太太见萧槿去而复返,还跟来了这么多人,不解道:“这摆的是什么阵?”
傅氏欲先开言,却被卫启濯抢先。
“祖母问问二婶,”卫启濯掠视傅氏,“二婶无缘无故跑来为难啾啾,还自打嘴巴,意图构陷啾啾。啾啾怀着身孕,却被二婶气得跌倒在地,若非孙儿及时赶回来,二婶恐怕就要押解犯人一样将啾啾押到祖母这里来了!”
卫老太太险些一口茶呛在喉咙里:“你说什么?槿丫头有身子了?!”
“正是,”卫启濯声音彻骨,“若是啾啾被折腾出个好歹来,二婶待要如何?”
傅氏怒目而视:“颠倒黑白好样的!我何至于构陷她,我本意就是将她带到婆母这里对质的,谁知道她这样猖狂!”又转向卫老太太,凄切道,“侄媳妇不懂事倒也罢了,启濯竟也纵着她,还使人看押我,婆母不信可以问问沨哥儿。”
她说着话便暗暗扯了儿子一把,谁知儿子竟毫无反应。
卫老太太并未理会她,按下茶盏,上前拉着萧槿打量几眼,喟叹道:“祖宗保佑,好赖是怀上了。”忽地回头望向傅氏,冷声道,“去祠堂跪着反省,我没说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傅氏一怔,分辨道:“可是婆母,错处不在……”她平日惧怕自己婆婆,但眼下这个状况,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本就吃了亏,再被责罚,那不是要气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