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散去,卫启沨盯着已经落下的帘幕,嘶哑着嗓子连声喊“槿槿”。
萧槿静坐少顷,起身出了马车。
“槿槿,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卫启沨的声音竟带着颤抖。
萧槿神色漠然:“我应该有话要说么?”
卫启沨嘴唇翕动,半晌喑哑道:“哪怕是骂我。”
萧槿哂笑:“骂你?我从前把该骂的都骂过了,我也想不出还有词能更贴切地骂你。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顺道问问你——你头先刻意与我弟弟套近乎,意欲何为?你的刻意拉拢太过明显,吓得我弟弟都以为你对他存有非分之想。”
卫启沨沉默一回,道:“我对岑哥儿格外好,主要是因为你,但我也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将岑哥儿拉到我身边,再慢慢让他为我办事,因为你们都不会防着岑哥儿。”
萧槿与卫启濯对望一眼。
“不过我后头也发觉岑哥儿似乎想到了歪处,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专心经营丰煦这边。可惜我千算万算,未曾算到一个原本全然不记得前生事的人会忽然记起一切。”
他笃定卫启濯之前并非装的,他一定是后来才在某个契机之下突然获得这些记忆的。他在牢里的那些日子仔细回想了近几年的诸般种种,猜测卫启濯记起前世应当是在祖母过世之后。
卫启濯大闹袁家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气度都变得跟从前有所不同,但他当时并未深想,因为卫启濯确实跟祖母感情深厚,遭逢打击性情改变也属正常。前世的卫启濯便是在卫承勉与祖母先后过世之后,变得越发冷情狠绝。
卫启濯见卫启沨目光定在萧槿身上,心下不豫。他方才将锦衣卫支开是因为担心卫启沨激动起来会乱喊,仓促之间不好制止,将来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对萧槿不利,眼下却是不由去摸旗花。
他将要点燃旗花将众人召来时,稍一踟蹰,不情不愿询问萧槿可还有什么事要问卫启沨。
萧槿瞧着他那副明明急盼着她说“没有”还偏要装作镇定的样子,不由一笑。
她一句“没有”尚未出口,就听卫启沨突然开言道:“槿槿虽对我无甚话说,但我却有许多话要对槿槿说。如我先前所言,我对温锦确非男女之情,若我当初没有出事,我定会欢欢喜喜地娶她,至若之后会如何,我也不敢断言。但我可笃定我是真正爱你入骨,十年时光足够我看清……”
“那若是,”萧槿出言截断他的话,“眼下你回到前世光景,你会跟我和离放了我么?”
“不会,”卫启沨神情坚定,“我为何要放了你?我们后来已经可以做正经夫妻了。”
萧槿冷笑。
卫启沨却是忽然跪了下来:“槿槿,我还是要说,我先前沉湎于自己的伤痛,确实对你不好,但后来我已经转变了许多,只是你未曾发觉而已。其实我后来已经可以行房,应当也可有子嗣,只是因着……”
萧槿好笑道:“你认为我与你后来走到那般地步,是因着你不能行房不能有子?”
卫启沨声音蓦地一扬:“但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的一切怯懦、一切偏执都来源于此!可笑的是,我害怕了那么多年,逃避了那么多年,到得最后却发觉我的那些踌躇全是笑话!笑话我倒也认了,只要还来得及纠正,但当我试图去跟你解释时,你却已经出走。”
“你回京时已经染恙在身,我想尽法子要去见你,可岳父岳母不准我进门!你垂垂欲绝的那日,我终于入得侯府,但你不肯见我,”卫启沨凄惶一笑,泪流满面,“我在你房外从日头初升跪到暝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