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十分局促,并且依旧说自己只是归宁。她不愿承认他也不会逼迫她,但他交代她要早些回来。
他看着她迷惘看他,真想告诉她,说不定等她散心回来,就可以跟卫启沨和离了,但他不好现在说出来,一来卫启沨会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和离是他不能完全确定的,二来他想给她个惊喜。
不过,他觉得现在兴许可以稍微显露一下自己的心意了。
他兴奋,紧张,又期待。
但她总有些怕他,与他说话时都是局促的。他也不知她这种惧怕是从何时生出的,他有些懊恼,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是从前他总刻意在她面前摆出不苟言笑的冷然架势才导致如此的?
不过这不打紧,她往后会慢慢发现他并非她想的那样不好相与。他能看出她虽则怕他,但并不厌恶他。这就够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九曲桥上,暗暗预想她归来后知道她可以脱离二房那个牢笼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摩拳擦掌,期待着他们下回见面。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再度相见,她已经命在旦夕。
他惊闻她南下归来重病在身,不管不顾地冲去镇远侯府。他看到她气息奄奄地躺在病榻之上,昔日明丽神采全无,唯余一副憔悴形容。
她高热不退,几乎一直在呓语。但呓语也是呢喃着至死不见卫启沨之类的话,可见其憎其恶之深。
他一向冷静自持,但瞧见她这副模样,又听所有前来看诊的大夫陪着小心暗示说病势凶险,他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他几乎将太医院的太医请了个遍,太医院院使被他按在侯府十二个时辰守着。
他四处张榜悬赏,放言但凡能医好她便可随意开价要赏。然而无济于事,无论是太医还是民间的杏林圣手,皆道回天无术。
有个大夫壮着胆子悄声与他说,其实萧夫人自己的求生意志本就不强。萧夫人往日身子向来康健,若是如今精神状况好一些,病况兴许不会沉重至此。
他知大夫所言属实。萧槿自己根本就不太想醒过来,她大约认为醒过来也是仍旧回到那个牢笼,仍旧无数次重复她跟卫启沨的争执,就如同过往的那十年一样。
他思及此就总是心如锥刺,他总是止不住地想,如若他当初在萧槿离开前明白告诉她他会帮她逼迫卫启沨放手,萧槿是否就能有个盼头,有了盼头就会有求生意志,有了求生意志是否就不会走至绝境?
但他也只能自己假设一下,光阴不能倒流,萧槿也不会亲口给他答案了。
离别终究还是来临了,只是这回是阴阳永诀。
萧槿弥留那日,他穿了一身玉色衣袍静静立在她床畔。
他在心底尘封十年的那些话,那些在喉间不知转了多少回的话,这个时候再道出,似乎为时已晚。亦且她几入神昏,他纵说了,她或许也听不了。
但他还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他远远凝睇她半晌,请萧安夫妇暂让开一条道来,缓步上前。
他立在她床畔,嘴唇翕动,无声念道:“若有来生,我纵不识你,也必爱你护你。你我不为叔嫂,我及早遇你,你重新识我,可好?你若甘愿嫁我,我们便永不分离。”
一字一字虽则无声,却仿佛誓言咒语,盘桓不散。
萧槿气绝后,他木偶一样呆怔半日,竟是流不出泪来。他一言不发地从满屋恸哭声走出,下了回廊就揪住卫启沨毒打了一顿。
萧安夫妇原本连侯府大门都不让卫启沨入,是他将卫启沨放进来的。但他只让卫启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