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望着与她相关的人与事,却隔着一道门不能相见,他知道这才是最大的折磨,所以他选择这样折磨卫启沨。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卫启沨硬生生跪求到她断气也没能求得一见,听闻她已撒手故去,便似被抽去了魂灵,被他一顿毒打之后也毫无反应,只如死人一样趴在雨地里一动不动。
萧槿入殓后,在停灵何处、下葬何处上头又起了纷争。萧安夫妇坚决要将萧槿灵柩停放在萧家,并且要将萧槿葬在萧家的祖坟。但卫启沨并不肯,他坚持要跟萧槿合葬。
事到如今卫启沨也已没有任何顾忌了,任何胁迫都是无用的,他只一心要跟萧槿同穴。
已出阁的女儿死后都要葬在婆家祖坟,按理萧槿确实应当葬入卫家祖坟。但萧槿半生都在试图脱离这个牢笼,死前连卫启沨的面都不愿见,又如何会愿意将来跟卫启沨合葬?
两家为此争执不休,卫启濯最终出面,将二房来抬萧槿灵柩的人撵了出去,又去警告了卫承劭不要多事。卫承劭顾忌着自家跟儿子的仕途,帮着将卫启沨架了回去。
萧槿的灵柩安然停在了萧家的中堂。
他趁着夜色去祭奠她。他这阵子因着萧槿的事几乎不曾合眼,体力极尽透支,甫一入灵堂就要栽倒。
萧槿虽入殓,但并未封棺。他命人将棺盖移开,挥退了一众侍从,独自立在萧槿的灵柩前发怔。
棺中人面色灰败,触手冰冷。
他也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他渐渐回神后,跟她喃喃呐呐地说了许多话,有的没的,敢说的不敢说的,一股脑倒了出来。
他告诉她,他那日听到了她讲的那个故事。他告诉她,他也要给她讲一个故事。
“许久以前,有个痴人喜欢一只笼中雀。他起先挣扎苦痛,竭力想要摆脱这种无望的情愫,然而后来他发现这般根本徒劳无用。于是他开始冷静正视,但他仍觉自己的内心是丑陋的,他担心那雀儿知道他的满心欲念。他暗暗决定为心中所爱破除牢笼,于是他为之努力近十年。”
卫启濯的嗓音低回喑哑:“就在牢笼将破时,那只雀儿却病了。那个痴人疯魔一样四处求医,可雀儿最终还是去了——你说,若是雀儿知道自己将要脱困,是否能活下去呢?”
“我说的这个故事,结局不如你说的那个好,”他语调轻柔,声音随着夜风散开,“你说的那个故事,撞钟人与少女死后同穴,也算慰藉。但我这故事里的痴人却只能遥望心中挚爱,从生到死,无缘相守。”
他扶棺伫立许久,缓缓低首,伸手欲去描画她眉眼,却又在半空顿住。
“我会不会打扰了你的清净?”他慢慢收回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卫启沨葬在一处。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也都将付出代价。”
他下定这般决心之后,就开始了报复。
他先是将傅氏驱逐出卫家,又威胁傅家人不得收留傅氏。随后,他将温锦跟卫启沨的事捅到了郁勋父母跟前。郁家人大怒之下休了温锦,卫启沨又不可能再娶温锦,温德嫌温锦留在京师丢人现眼,便将她连夜送去了温家在河间府的庄子。
此时已经疯疯癫癫的卫启沨四处找温锦寻仇,却几寻不见。
这也是他要的结果。
让卫启沨痛痛快快地报了仇岂不是便宜了他,那种有仇无处报、有恨无处宣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他就是要让卫启沨如鲠在喉,他就是要让卫启沨每日活在地狱里。
卫启沨就这么不死不活地熬了一年多,终于如愿归西。他死前已经不成人形,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全无往日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