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要紧的还是他心里的刺,他怨天尤人,他无法从阴霾里走出来。
萧槿也发现了他态度的异常,只是她好像不太明白个中缘由。
终于有一次,她端着一壶烹好的雨前龙井送到他书房。
他心绪不佳,看也不看一眼,继续低头作画。
她将托盘搁下,盯着他道:“夫君不与我谈谈么?”
“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
她顿了一下,笑了一笑:“那好,二少爷,我们来谈一谈可好?二少爷可是对我有成见?若是,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总这么憋着也不好,二少爷说是不是?”
“我对你并无成见。”只是不喜而已。
“那二少爷镇日在我跟前横眉冷对又当如何说?我又非你的对头,不是么?”
“啪”的一声,他忽地将笔按在案上,冷冷看她;“你难道瞧不出我不喜你么?”
她沉默少顷,低头望着那茶壶里飘出的袅袅烟气:“那你为何娶我?”
他被她问得一顿。
是啊,他为何娶她呢?为何当初他想到的是她、选的也是她呢?明明他还有很多选择。
他也不晓得,或者说,从未去想过。
他答不出,甚至竟然因此有些窘迫,于是他重新冷起脸,赶她出去。
这是他出事后养成的习惯,以冰冷的面目去掩饰他的一切尴尬与狼狈。
她拂袖而去,徒留一室茶香。
他心中难定,无心作画,竟然绕过书案执起她端来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品了一口。
滋味鲜浓,香气怡人。
他禁不住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有点想追过去问问这茶是否她亲手烹的,他不记得二房这边有哪个下人有这等烹茶的好手艺。
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才把人赶走就追上去,这种打脸的事他干不出。他踟蹰半日,终是搁下了茶盏。
罢了,不问也无甚妨碍。
他婚前与萧槿照面不多,新婚期间也未多留意她,因而他一直以为她跟大多数闺秀一样沉静,但是逐渐的,他发现自己这位妻子的性情似乎有些超出他对于闺阁女儿禀性的理解。
她竟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沨沨”。
她竟然在他洁癖发作鄙视她吃虾时,指着他吃的春不老蒸乳饼说里面夹的春不老是以粪为肥长大的。
她竟然从此之后真的就不在私底下叫他夫君了,并且也没再主动来给他送过茶汤,除非他母亲逼迫。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更加不想去梳理。他出事之后,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想管,并无更多的心力去琢磨这些。
温锦终于还是嫁人了。他以为他会因此痛彻心扉,但他在闻听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激动。
他好像只是有些不甘。
他有些不懂自己的心绪。但他紧跟着又想,兴许这只是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他听说温锦上花轿那日哭得几度昏厥,他觉得他应当去看看她,她这样都是因为他,他担心她出事。她平日里总是娇弱爱哭,万一想不开便不好了。
于是他寻了个空与温锦私底下见了一面。他成婚之后就一直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但诸因使然,他只匆匆见过她一两回。这回去见她,他也不想长谈,毕竟她已成婚,万一被她夫家人发觉什么,于她而言实在不利。
可温锦的态度让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