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一上来就要抱住他哭,不住诉说她是何等思念他,不住诉说郁家的吃穿用度是如何不如人意。
她哭哭啼啼地讲述着自己的委屈,并且再三表示她其实完全不在意他的隐疾,她只想跟他厮守在一起,他当初就应当让皇帝给他们赐婚的,何必选个不喜欢的萧槿。
他瞧见她要伸手来抱他,竟然闪身躲开了。等温锦扑了个空转回头幽怨望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
他自己也怔了须臾。但随即他又想,兴许只是守礼守惯了,亦且她如今嫁了人,若是被人瞧见跟他抱在一处,那还得了。
他只是下意识地为她好而已。
想来是这样的。
他宽慰温锦之时,听着她一遍遍暗示他可以休了萧槿然后再娶她,便不由攒眉。
温锦见状,哽咽着问他是否嫌弃她嫁过人。他脱口道了句“不是”。
他不是嫌弃她嫁过人,甚至他方才完全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思居然在她前头的话上面。亦且,他瞧见温锦提起萧槿时那厌恶的神色,心里竟然掠过一抹不快。
他觉着心里烦乱,匆匆辞别温锦回了府。
他虽然不在意萧槿,但也并不想让她知晓他跟温锦私见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槿最终还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并且,还顺道向他求证不举的事。
他当时竟然感到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他又开始不满。
萧槿对于他私见温锦之事竟然并没有多大反应,她的愤怒主要在于他骗婚的事上。
他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冲口而出:“你听说我去见她,都不难过么?”
“为何难过,我又不喜欢你,”她冷冷瞪他,“我就是觉得你寡廉鲜耻而已!”
他张了张口,竟不知何言以对。
她坚决要与他和离,他一听就火了,冷着脸跟她说和离的事想都别想。
两人争执不下,他夺门而出。
自此之后,两人关系愈僵。他有时候晚归,她就随口讥他是否去寻温锦去了。他回回都赌气承认,又表示他逢着三节两寿就会去找温锦。
她无动于衷,轻飘飘看他一眼,居然还点头祝他玩得尽兴。
他气得瞪了她半晌,堵得一宿没睡好。
于是带着极端复杂微妙的心情,他又去找了温锦一回。只这次他竟总盼着萧槿能半道杀过来,带着往他浴桶里倒辣椒水的气势。他想看看,她亲眼瞧见他与温锦并肩说笑是何种反应。
但可惜,萧槿始终未出现,他也并不能笑出来。
他与温锦再度来到了从前时常约见的那片小树林,但他的心境已经迥异。
正是夏日光景,蝉鸣不休,他对着远处山色出神时,忽听温锦一声尖叫,回头便见温锦白着脸扑过来。
温锦原本坐在草地上,此刻吓得跳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要往他怀里钻:“表哥,我看到一只蝎子!”
他只看到草丛里有东西动了一下,并没瞧见什么蝎子,但是不论如何,他的身体已经快于思绪,先行躲开了温锦。
温锦一头栽到了地上,他竟然也不太想拉她起来。
不过他倒是藉此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回他去温家做客,筵席阑了之后,他去园子里跟温家的几个子弟谈论制艺。后来温德将那几个子弟支开,温锦独身来会他。
两人正情沾意密地互诉衷肠时,他忽觉手指一阵剧痛。急低头一看,惊觉是被蝎子蛰了。
他疼得倒抽冷气,起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