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动不已,但却抽回了手,自己忍着剧痛将毒液吸了出来。
他之后每每回想此事,都觉得这是两人情笃之证,她甘愿为他吸-毒,他不舍她犯险,自己忍痛将毒液吸出。
可是眼下,他忽然想,他当初那下意识的举动,好像并非出于心疼。
而是嫌弃。
他感动是真的,但他心底里不想让温锦的口水沾到他的手指上,尽管他当时剧痛难忍,尽管温锦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他自小就有洁癖,他一度以为在温锦面前时会例外,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至多只能在小处上忍一忍,过了就不成了,譬如吃虾的问题。
温锦知他因为爱干净而不喜吃虾,但仗着他对她的喜爱,她曾特地在私底下喂他吃虾。他满以为他为了不让她失望就能破个例,但那虾仁临到嘴边,他还是忍不住避开了。
他从前根本没有深入去想过这些事,但是如今,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攥起了拳头。
温锦这回委屈地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撒着娇质问他是否不喜欢她了,又噘着嘴说他定是被萧槿那个狐狸精勾了魂去。
他霎时冷了脸:“不许你这样说她。”
温锦一惊抬头。
“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郑重道,“我把从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我们已经不可能成就眷侣,你跟郁勋好生过日子。”
温锦惊慌不已,在后头竭力追赶,哭着问他为何忽然对她这样冷漠。
他原本不想理会,但想想觉得还是应当给她个解释。
他停步回头:“我并不爱你,或者确切说是不如我想的那样喜欢你。”
温锦大呼不信,哭喊着诘问他的心是否转到了萧槿身上,又问他若真是不爱她,为何还来跟她私见。
他低垂下头。
他的心如今在萧槿身上么?他这回要好好理一理。至于为何出来跟温锦私见,起先是不甘心,总认为自己娶得不如意,想看看温锦的近况,后来则基本是在跟萧槿赌气了。
实质上,他这几回跟温锦出来,都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听到温锦的抱怨就觉得烦躁,听到温锦撒娇也觉得浑身难受。
他的情绪已经这么明显了,为何他头先迟迟没发觉呢?
果真是年少不知爱。
归家的路上,他特意往萧槿时常光顾的酒楼拐了一趟,买了两份红烧大虾命人送去国公府。
他到家时,萧槿正在打理账目。
母亲帮着祖母料理庶务,萧槿嫁过来后就给母亲从旁打下手。母亲与萧槿不对付,时常刁难她,譬如刻意将积攒了许久的账目扔给她核对。
但这些从来难不倒萧槿。她对账的速度比老资格的账房先生都快,连算盘也不用敲,只盯着看几眼就过,偶尔拿笔在纸上比划几下。
他有一回拿起她写的那一堆鬼画符看了半日也没看懂,萧槿折返瞧见,夺过纸似笑不笑地问他瞧出什么名堂来了,他说没看懂似乎有点对不住他状元的科名,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教诲他是自小谨记的,不懂装懂的事做不来。
所以他憋了半日憋得脸通红,狼狈地跑了。
他敛了神,叫萧槿暂停手头事,过来吃虾。
萧槿惊奇地盯他半晌,问他今日是不是摔坏了脑子。
“路过顺手买的而已,”他坐下望她,“往后你尽管在我面前吃虾,我不会再凶你。不过我有个要求——你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