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柏见惯了大缸大湖里养的成片的睡莲,如今偶然得见这小小一瓦罐,便觉格外精致有趣,看了很久。
他是练武之人,耳目敏锐,纪晴桐刚进门他就发现了,转过身向院门处看去。
一身素裙眉目如画的女子出水芙蓉般站在那里,两颊淡淡菡萏色,看得人无酒亦能自醉。
“将军,你来了。”纪晴桐在院门处停了一下,走过来与他打了招呼便移开了目光。
其实半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纪晴桐已经知道张君柏并不是刘光裕彭继善那样的豪强子弟。他并不肤浅白目仗势欺人,与她相处时也能恪守礼仪不逾雷池,若她还是当初那个尚在闺中不谙世事的少女,这样的男子,足以做得良人了。
可是,自她怀着那样的目的来到他身边,她是既怕他坏又怕他好。他若坏,她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他若好,她每每与他相处时又会深陷愧疚中不能自拔,端的是煎熬。
她如今的处境,便是后者。
张君柏见她避开目光,便看向她手里拿着的竹扇,温声问道“这是你编的?”
纪晴桐点头。
“编好了能送我吗?”
纪晴桐看了看手中的半成品,有些犹豫“我是初次尝试,只恐做工粗陋……”
“若求精致,何必要这竹扇?画扇岂不更好?”张君柏笑道。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纪晴桐脸红了红,道“好吧。”说完忽想起他这大老远地赶来,连杯茶都还没喝上,于是忙将竹扇和竹丝放在屋里的桌上,道“将军稍候,我去给你沏茶来。”
张君柏颔首,在堂屋里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竹扇。
纪晴桐端了茶过来时,就见张君柏正在编那扇子。
“将军也会做此物?”纪晴桐惊讶。
张君柏道“不会,不过既是还未完工之物,总能让人看出些门道来。是这样绕吗?”他一手捏着竹丝问纪晴桐。
纪晴桐伸手指点着道“就是这样,第一条在下,第二条在中间,第三条在最上面,注意让它们斜角相同,然后这样纵横交错就可以了。”
她这手指一伸过去,张君柏就无法集中注意力了。嫩葱儿似的玉指光洁细嫩,纤纤指尖一点嫣红,所谓美人柔夷,说的便是这样一双手了。
纪晴桐发现他的走神,有些尴尬,恰好这时院门外头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借口离开出门去看,却不见人,只门槛外扔了一条肥大的活鱼。
“此物何来?”跟着她出来的张君柏问。
纪晴桐抿着笑道“将军曾言此处民风淳朴,诚不我欺也。”
张君柏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纪晴桐别过脸道“那将军且休息片刻,我去杀了这鱼来,便为将军准备晚饭。”
“你会杀鱼?”张君柏问。
“自然会的。”纪晴桐去厨房拿了木盆和菜刀,想了想,又把洗衣用的棒槌也带上,用木盆装了鱼便往村西头的小河去了。
张君柏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此时其实还未到烧晚饭的时候,是故小河边没什么人。
纪晴桐把木盆放在石块垒成的码头上,看着盆里那条大鱼犯愁。
她其实没有杀过鱼,那血淋淋的,要她亲手来杀她宁愿不吃。只是人家都把鱼扔到门口了,她不杀难道还指望张君柏去杀吗?
这么大的鱼该怎么杀呢?一刀把头剁下来吗?等一下,她曾在这河边见过旁人杀鱼,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