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漆黑如墨的天色,间或从六扇门里头听到几声如鬼哭一般的哀嚎声,长生心下一抖,随即又回想起夜里那个凄惨的梦境。
“师姐,师姐,我好苦……”
梦里顾长铃披头散发,脸上的皮肤被烧焦,一双大大的眼睛蔓延着无边的痛苦。
细思极恐,长生愈发觉得那梦境真实,正焦心着,就见着那身红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六扇门里头走出来。
“师姐,这么晚了你找我何事?听说你随晋王去昌平治水了,此去一行可辛苦你了!”
顾长铃正在拿帕子擦手上的血迹,长生望了眼她身后,隐隐能瞥见血光。
“长铃,”长生皱着眉头问道:“里头是谁在哭呢?”
顾长铃将带血的帕子扔给看门的小厮,扬了扬眉毛道:“是杀了城西刘寡妇一家五口的那个歹徒,在外头逃了三个月,今儿不巧在集上装乞丐要饭,被我一眼认出来了!”
长生这才勉强笑道:“捉住了就好,再罪恶滔天交给衙门处置,你一小姑娘别沾那血腥。”
顾长铃不服,撇着小嘴儿道:“那可不行!横竖是要判死刑,我先打他一顿解解气,再交给衙门。”
长生扳着顾长铃的双肩,斟酌片刻,还是没有将那个梦境说出来,“师姐不希望你打打杀杀,你若是不愿意回南越派,不如我请王爷替你寻户好人家?”
“王爷?哪个王爷?”顾长铃围着长生转,“你说的是你的上司晋王,还是你的相好儿……八王爷?”顾长铃停下来,对长生笑得暧昧。
长生板着脸,生了些气性,“我没同你开玩笑!”
顾长铃立马挽上长生的手臂笑嘻嘻的哄她,“行啦,我知道师姐担心我,不过要我嫁人这话你可别说了!此生呢,见不到你寻得如意郎君,我是不可能嫁人的!六扇门这勾当虽然凶险,但总归是我从小追求的梦想。缉拿的人虽都是亡命之徒,但我又不傻,打不过就跑哇!师傅的飞毛腿我可是得了真传,谁能跑得过我呢?”
长生定定望着笑颜如花的顾长铃半响,终还是点了点头。
临走了,长生又千叮咛万嘱咐,见顾长铃进了六扇门,长生还在一步三回头。
朝胡同里走了两步,长生猛地发现,云翼竟然消失了!
她望望四周,有几家生意兴隆的客栈和倚红楼还亮着,偶有马车来往,唯独不见云翼,长生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见街边上有卖热豆腐的妇女还在摆摊儿,她也顾不上礼貌,走过去便问:“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匹通体棕毛儿,头顶白撮儿的汗血宝马?!”
卖豆腐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粗衣麻布,身材匀称,鹅蛋脸,猪胆鼻子。头上包裹着一方杏黄色的陈年旧头巾,她对着长生抿唇一笑时,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含着无限柔情。
“若是姑娘的坐骑,定不会乱跑的!马儿通人性,不如姑娘坐在我这摊子上吃碗热豆腐,等着那马儿回来寻你?”
长生自是明白这妇人在拉生意,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有理,便要了碗热豆腐,索性坐在摊子上静静等待云翼归来。
这妇人盛豆腐的动作并不粗鲁,反而一牵一动中拿着股稳劲儿,弯腰俯身时柔美又风情。
妇人将碗搁到桌上,望着长生弯唇笑,“姑娘长的可真好看,看你随身带着剑,走路一股子扎实稳当劲儿,定是习武之人。”
长生不擅长答话,只是点点头。
哪道那妇人随即一声叹息,“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姑娘这身段儿,不去演樊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