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了什么?”女研究员惊讶地抓住留守同伴询问,同伴表示他们也一头雾水,杨珊沉吟片刻,第一时间调阅实验记录,又亲自动手操作监控回放。
她站在小小的屏幕前,摄像头共有两个,一个装在杨悦的医疗舱内,一个高悬在外面正对着医疗舱,她来回切换两个画面全神贯注地观看。
第一个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比较抽象,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摄像头的视角从杨悦的脚底往头部的方向投射,只能看到杨悦自始至终没有苏醒,他双眼紧闭,身体时不时抽搐,每抽一下脸上都会出现转瞬即逝的痛苦表情。
第二个摄像头穿越医疗舱透明的盖子拍到杨悦的全身,这样看上去更为直观,他频繁出现痉挛的样子也更显凄惨,有几次还撞到医疗舱的内壁,发出“咚”一声好似尸体想要破棺而出的恐怖声响。
杨珊凝神看了一会儿屏幕,低下头重新察看实验记录里杨悦这几天的身体数据变化,脸色越来越沉,几名研究员相互使着眼色,战战兢兢地保持安静。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珊忽然开口询问:“他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女研究员被同伴推了一下,硬着头皮作为代表站出来回答,“我们认为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他两天长高了五厘米,皮肤和肌肉根本追不上骨骼的生长速度,不断出现撕裂,来不及愈合又受到二次伤害……”
女研究员顿了顿,不忍地道:“他太疼了,大脑不敢让他醒过来。”
其他研究员光听着都想抽冷气,不约而同地露出皱眉掀唇的怪相,全场唯有本该与杨悦关系最密切的杨珊仍然面无表情,平静问道:“体表有没有出现开放式伤口?”
“有,”还是那名女研究员接话,“我们在实验记录里标注过,到目前为止他的体表出现十二次开放式伤口,都是由骨骼撑开肌肉和皮肤组织引发的,因为是外伤,医疗舱很快就修复了。”
杨珊翻了翻实验记录,“还曾经出现过一次毛孔渗血?”
“不仅是毛孔,鼻腔和耳道也有出血现象,我们怀疑是内脏损伤,做了两次透视,但是没有发现。”
“再做一次。”杨珊把实验记录递回给她,不由分说地下命令,“基因分析的结果怎么样?”
女研究员连忙指挥同伴去搬仪器,回头一心二用地答道:“没有结果,不管我们怎么比对,已知的基因序列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和普通人肯定又是有区别的,杨珊听懂了女研究员的意思,所以问题的关键在未知的基因序列里,在人类目前的科研技术水平之外。
杨珊一阵烦躁,有种明知钥匙在哪里却无论如何找不到的挫败感,而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严格说来已经持续了十六年。
十六年前,她顺利地生育了杨悦这个融合杨论道样本基因的婴儿,她喜出望外,当天便瞒着丈夫将杨悦送进实验室。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有所收获,不料结果和今天一样,实验室对杨悦的基因分析一无所得,无论怎么查,杨悦的基因都在说他只是个毫无价值的普通人而已。
是的,哪怕杨悦过去和现在都是他们夫妻的独子,在他的母亲眼里他曾经毫无价值。
她因此放弃过,所以在杨悦八岁时把他从实验室里挪出来,扔给丈夫,任由他被丈夫关进地下室。她以为杨悦虽然融合了杨论道的样本基因却没能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她以为他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只有不再出现在她眼前才能让她忘记自己的失败……没想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杨悦却给了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