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蓬山,他就是两眼一抓瞎。
而顾昭本人似乎有事在身,一天大约来上一次,每次都是黄昏时候,有时候泡茶有时候下棋,但比起以前,话少了很多,也再没有以前私底下常听到的脏话了。
沈独便开始疑心这顾昭是别人假扮的。
第三天顾昭又来了。
还是黄昏。
于是沈独喝着药,瞅了他半天,也没从他脸上瞅出什么人皮1面具之类的来,倒是敏锐地察觉出他如今的武功比前阵子有了几分明显的进益,心思一转,便笑了起来“三卷佛藏,果真是落入了你手。可我心中一直有一事不解,你说,那真正的武圣后人,现在何处呢”
顾昭正在看棋谱。
听见声音,他没抬头,也并未否认他前半句,只接了他后半句“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无聊,想猜一猜。”
沈独喝了一口药,只觉得苦到了心坎儿上,又觉得顾昭这屋子里一颗糖甚至一点甜的东西都找不到,很操蛋。
“陆飞仙当年是久病将死之身,众人都说武圣是为了找药给她治病才变得嗜杀成性。所以江湖上有关于武圣之子的传言,都是天生病弱,毕竟他母亲是这样一个身体有疾之人。可是,身有病疾之人留下的血脉,便一定也身有病疾,不能习武吗”
压在棋谱上的手指一顿,顾昭终于抬起了头来,用极为平静的目光看着沈独。
沈独却只皱着眉将剩下的小半碗药放下了。
他十分直接地注视着顾昭,眼底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探究,甚至还有几分笑意“顾昭啊,武圣逃入天机禅院坐化的时候,他儿子少说也有五六岁了吧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能是个身体健康,甚至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呢”
顾昭点了点头“很有道理,只是现在已经离开了天机禅院,倒是没了你施展聪明才智的机会。否则当日大殿上,你兴许能掀起一番新的腥风血雨来。”
他倒是半点也不慌。
沈独觉得顾昭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可慌的呢这江湖上多少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凭那些个凡夫俗子还没有能与他相斗的本事。
于是他摇头,颇为感叹“我将死之人,对什么腥风血雨不感兴趣了。只是至今想起来大殿上那些细节,都觉得很有几分可琢磨之处。出家人不打诳语,缘灭方丈德高望重,却笃定地说武圣后人胸膛上靠近心脉处该有一道疤痕。当年武圣后人才几岁那样小的一个孩童,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在心脉附近凶险且命悬一线”
就像当初益阳城暗巷里沈独拔剑刺顾昭一样。
顾昭敢受着还没太大的反应,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杀他;而他敢出这一剑,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准,会恰恰好伤在心脉附近,而不会真的取了顾昭性命。
可武圣后人怎么解释呢
沈独盘坐在棋桌对面,随意捡了棋盘上的棋子在手中把玩,轻易就能看见自己手掌上那些蜿蜒着的、始终没有消退下去的青紫色脉络,于是不想再看,又将棋子放回了原位。
顾昭在看他,但他没去看顾昭。
只道“我对真正的武圣后人一无所知,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武学精要,想必知道得比我多,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吗”
“你想听个什么样的故事”
顾昭平平静静地笑起来,一双眼底连点热络的人气儿都带,如是回问。
沈独便道“我本以为,这是个神仙眷侣的故事。但现在我想听个刺激一点的、恐怖一点的故事。”
“那可能便是陆飞